就在袖箭轮轴收回“咔”一声响的顷刻,洞里前一刻还昏睡不醒的男人蓦地睁眼,锋锐如刀的目光上扫,顷刻绷出剑拔弩张的势头。
魏尝眉眼带笑:“那是你没见过她和顺的模样。”
“你见过,那也是好早好早之前了!”
他坐在原地歇了歇,然后风风火火提起雪洞里的佩剑,一把扛了儿子上肩:“这下差未几了,走。”
“皮小子!”他狠狠赏他个板栗,瞧着薛璎拜别的方向眼神阴霾。
绝了后患,俩人才再支撑不住,齐齐瘫倒在雪地上。
她皱皱眉,转眼却见刚吃了一脚的人规复了力量,踉跄爬起,把那孩子一屁股重重撴进雪地里,而后腿一跨出了洞。
不过,见了薛璎今后,他倒像灌了热血似的,完整缓过了劲。
薛璎缓慢后退。魏迟没扑到她,人一歪撞上洞壁,塞了一嘴的雪。嘴一松,雪沫子哗啦啦往下漏。
薛璎个头不算矮,可他一站直,颀长的身板还是往她身上投来一片巨大的暗影,一瞬压下的目光沉沉如山。
日头垂垂降低,霜气氤氲间,四周蒸腾起的纤细气味变得格外触鼻,路过一块高地时,魏尝俄然一停。
他模糊闻见了一股腥气,像是兽物独占的,跟着满盈的霜雾一起畴火线飘来,在他鼻尖晕开。
薛璎微微皱起眉来。
狼中箭瘸在半道,她飞奔上前,一跨骑上狼背,双手攥着匕首朝下猛地一扎。
因见他似非等闲,又接连两次打断她拜别,薛璎刚卸下的防备顿时复兴:“我这伤轻易惹来雪狼,公子还是别担搁时候,自找费事了,告别。”说罢回身就走。
叫魏迟的男娃娃没来得及理睬他,紧盯薛璎,张着胳膊就朝她扑来:“是阿娘!”
她心下猛地一惊,电光石火间,抬起垂鄙人边的另一只手,照着狼脖子就是一箭。
除此以外……她将重视力转回他脸上,却见他神情一恍,瞳人里的防备与敌意不知何故倏尔消逝无踪。
先前被踢开的那头狼却很快再次反攻,半空中跃出道流矢般的弧线,朝他爬升而下。
两端狼被激愤,不再固执于薛璎,一前一后冲着魏尝去。
薛璎顺他目光垂眼一看。
她对上他的眼神,满腹疑问,却没多余的力量问一个字,目光闪动间,视野偶然落向了身侧的那把剑鞘。
“待在这里。”他说完,提剑疾走而去。
*
她也算反应迅猛,一下偏身躲开了门面。魏尝也到了,右手抬肘一把撞开她,左手佩剑顷刻出鞘,剑锋一侧,斜刺上挑,直穿雪狼咽喉。
薛璎没听清,倒是他怀中孩子俄然摆脱他大掌桎梏,大喜过望般扭头,接着眼神一亮,踩着他胸膛一骨碌爬起。
难以设想,这便是方才阿谁听来奄奄一息的人。
一击不中,他一脚踢开它,一面横剑刺向迎上来的另一头。剑身“嗤啦”一声入了狼腹,他改双手运剑,顺势将它也挑远了去。
她姿势防备,手中袖箭仍直指着他,一面借日头看清,这男人穿了件不敷御寒的玄色薄缯衫,长着副极其凌厉的面孔——鼻梁高挺若垂悬胆,斜飞入鬓的双眉浑似刷漆,棱角清楚的一张脸,独独眼角下边一颗细痣中和了几分张扬的气势。
那狼似有所料,扭身躲过关键,只叫他在背上挑下一块肉来。
抢先那头来势汹汹,他一个侧滚避开它虎伥,随即鲤鱼打挺翻身而起,手中剑直劈狼首而下。
她立即扬了匕首去挡,却看下一瞬,它们一道被魏尝踹来的狼尸撞飞了出去。
而火线,恰是薛璎地点的位置。
她点头表示不碍,一指被捣坏的洞窟,语气稍缓:“公子言重,是我冲犯在先,我且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