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现在的情势,如果摈除长安君,保不准会有一些稷下士会为他打抱不平……田法章不想重蹈他父亲失士的复辙,也不想在临死之前,还得个坏名声。
齐王之前的打算,是既能赶走长安君,又不至于和赵邦反目,可现在长安君将滕更等人驳得大败,罪名也就扣不到他头上了。更费事的是,因为滕更风评一贯不佳,除了一些儒家弟子为滕更之死兔死狐悲外,稷下诸子皆是喝采之声,墨家更是宣称长安君为齐国除了一害。
因而王稽隔着十步下拜觐见齐王,一张口,便提及了范雎教他的说辞……
王稽一步步走向齐王,他深知,每往前一步,他就与他为秦建功,获得封疆大吏的位置更进一步!
王稽轻车简从,四月尾分开咸阳,六月初到达临淄,来齐国好几日了,却无人晓得他的到来。因为丞相说了,邦交如同黑暗里刺客过招,暗中来往,俄然发难,比起大张旗鼓的公开觐见要好很多。比方说现在,赵长安君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,对方却迟迟不晓得他的存在。
王稽轻视一笑:“这类合纵之术看似热烈,呵呵,可在外臣看来,无异于驱群羊以攻猛虎,群羊当然不敌猛虎。但现在,大王却不亲附猛虎而去亲附群羊,外臣暗里以为大王的筹算,大错特错了!”
齐王这时候显现出十余年为君的耐烦,遁辞身材不适,让貂勃代他去接待王稽……
他饮了口酒,似有所指地说道:“再说,长安君毕竟是大王外甥,何必喊打喊杀,秦使身为外人,还是不要再过问此事的好!”
齐王田法章却点头道:“不然,我另有筹算。”
丞相深蕴纵横之术奥妙,王稽固然没有张仪、苏秦、公孙衍之才,但只要按着丞相叮咛去说去做,此次出使应当能胜利。
“对齐国而言,赵为近忧,秦为远患,遵循我的国策,齐国毫不等闲树敌,而是要交好除燕国的统统邦国。燕乃齐之死敌,而能对燕国产生最大威胁的,莫过于赵,更何况赵国现在还占着高唐,扼着齐国北方流派咽喉。天下能助齐者莫过于赵,能害齐者也莫过于赵,以是对赵国的决策,必然要谨慎,当年父王若不是与赵反目,也不至一败再败,连都城都丢了。“
范雎向齐王开释了如许的信号:“我还是当年的受大王恩德的范雎,心胸感激,知恩图报!现在,曾主持打击齐国的穰侯已然失势,秦齐交好的契机将至,秦王也很情愿与齐王为友!”
“大王要如何措置此事?”君夫人也晓得那滕更没有甚么真才实学,可毕竟是齐国老臣,还是太子傅,该当以重礼葬之,场面要大,棺椁要厚,那些儒家人,对生后事看得比生前还首要。
看着丈夫拖着病体思考的模样,君王后不由一阵心疼,便握着他冰冷的手道:
不过事情也没设想中的顺利,他已递交国书,表白来意,但齐王只是悄悄见了他一面,承诺会尽早赶走长安君,以后就再无下文。
……
“齐国的大夫在自家朝堂上被一弱冠孺子活活骂死,齐王却杀又不杀,逐又不逐,我实在是为齐国感到奇特,貂大夫,这就是齐国的行事之道么?”
若秦齐联盟后,没法包管齐的四境安然,那这个联盟的意义便不大,齐王可不想他身后,齐国每年都要面对赵、燕的战役威胁。
一方面,秦的强大,让齐王非常心动,只要齐放下与秦争强的心机,齐秦仿佛是天然的盟友!更别说秦相范雎已派使节来齐,递交了正式的国书。
“可不是……”齐王也有些惊魂不决,大殿上死人,这是十几年没碰上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