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勃叹了口气:“公子初来,只怕还不知,昭余祁的敷裕,已是昨日之事。畴昔二十年间,秦国三番五次攻伐魏、韩、赵,遵循秦人的风俗,每占据一邑,便将不肯降秦的顽民、豪长摈除,从河东、平阳、上党逃来很多流民,他们就堆积在昭余祁四周,或结邑自守,或在草泽里沦为盗贼。前几年还能相安无事,可近几年年景不好,盗贼势大,开端滋扰周边百姓。别说派盐官去发掘盐卤,就连吾等渔民平常打渔都不能安生了!”
“传说当年大禹治水,为了让大水流走,便将大河上的龙门山用大斧劈开。本地白叟也口口相传,说大禹还劈开了南边的灵石山,如此,昭馀祁里的积水才流入汾河,这才有了河东沃野,凿开灵石口,空出昭余祁,如此,昭余祁才越来越小了……”
接下来,就是昭勃在明月面前大赞此湖的敷裕:“昭余祁中鱼鳖虾蟹极多,公子若得此鱼虾之利,可让县中百姓再无饥羸之患。”
但跟着秦军渐渐蚕食太原郡,很多盐官就荒废了,这并非消息,明月早在来之前就查阅守藏室的档案体味过。
春秋战国时,齐国最早实施盐铁官营,秦于商鞅变法后也设置了盐官,赵国在赵武灵王时紧随厥后,一样在太原设盐官,“颛(专)川泽之利,管山林之饶”,实施食盐官营,昭余祁周边的干枯湖泽恰是盐卤最多的地区,虽远远比不上河东的解池,可也能勉强满足赵国太原郡的用盐需求。
昭勃气愤地说道:“水匪自知人少,不敢登岸深切,也从未在县邑滋扰过。小人也曾来县城求援,谁料那祁县令脆弱无能,竟感觉每年三四个村庄被掠是常有的事,只是随便派人去遭殃的村庄看了看,便返来了,底子没有出兵剿贼的筹算,至于县中豪长祁氏……”
明月便笑道:“这便是你所说的将昭余祁献给我?按理说,这大泽本就是我封地内的湖泽,本应归属于我,你又如何来献?”
“好!”
他也清楚,在本地建立声望,集合祁县权力的机遇,来了!
昭勃说到情深处,已是声泪俱下,这些细节,明月尚不晓得,心中微微一惊:“盗贼之患如此严峻,祁县官府没有管么?”
明月和蔡泽对视一眼,立即拍案而起,义愤填膺地说道:“本公子作为祁县封君,祁县九千户百姓仿佛我子民,贼寇侵我百姓,就像在我肘上割肉普通……”
本来,相传数千年前,这太原盆地里一片汪洋,几近没有陆地,多亏大禹劈开了南端的灵石口,暴露湖底,使池沼变成了平坦的沃野,而剩下的湖水就收缩到了祁县、兹氏、邬县一带,被称之为昭余祁。这个湖在两千年后是见不到了,可在当下,倒是一片烟波浩渺,周遭两百里皆是绿油油的湖水,甚是壮观,与云梦、太湖一起并列天下九泽之一。
更何况,明月在做邯郸工尹时,还操纵职务之便体味过漫衍于天下的各处矿藏,他发明,海内能贡硝石给工尹署的处所,只要太原等寥寥几处,而太原郡的硝石,又大多来自祁昭余祁周边的一些温泉、矿洞。
明月了然,水匪,山贼,这是在魏国河东崩溃,秦赵韩三国犬牙交叉的大背景下产生的恶患,被当作困扰祁县的两害。明月来时颠末的是较为安宁的北乡,那边尚是一片安宁平和的气象,可靠近昭余祁的西乡、靠近谒戾山的南乡,倒是深受其害,凋敝不已。
这会,昭勃没了初见时的玩世不恭,寂然拜在席上:“小人乃县城西面二十里外昭余邑的土人,生于斯善于斯,固然识文断字,却没甚么弘愿向,只想与老母、姊弟、妻女相守,过安生日子。可客岁水匪再来滋扰,他们人数不过数百,打不进昭余邑,就靠劫夺周边聚落泄愤。我带着老母、妻女躲进了邑内,可吾弟却在内里,水匪杀吾弟,还掠走我弟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