邹奭则道:“齐地再热,还能热过楚地?祭酒此番入楚,一去便是月余,不知所为何事?”
论名誉学问,荀况远胜邹奭,不过青年人却细心地发明,这邹奭光看那一身华丽的丝衣高冠,便让人晓得他繁华不凡。反观荀况,面相浑厚,一身朴实的布衣,头上洗得发白的黑帻裹着发髻,不晓得的,还当他是一个浅显的乡野士人呢。
当时的公孙龙与荀子一番驳辩后难以获得共鸣,遂不欢而散,荀子留在齐国稷下,公孙龙则活动于燕、赵,很有些泾渭清楚的意味。
荀况道:“莫非是魏公子牟?”
但车上的人却摆了摆手,表示本身并不需求如此照顾,独自跳下车,纯熟地朝亭上走来。
“我听在赵国的朋友来信说,这长安君可不是普通的膏腴公子,他宣称苟利国度存亡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,决然入齐为质。而就在赴齐之前,长安君还在邯郸平原君府邸与公孙龙驳辩,二人战了个平局”
作为田齐桓公时创办,威王、宣王期间达到鼎盛的学府,稷放学宫吸纳了天下各个学派的学者,作为齐国王室的参谋,在此“不治而群情”。道、儒、法、名、兵、农、阴阳、轻重等诸子百家聚集于此,有上千人之多,他们非论学术家数、思惟观点、政治偏向,以及国别、春秋、资格,都能够自在颁发本身的学术观点。
……
邹奭说道:“公孙龙到临淄已一月,带着三两个弟子住在申池旁一座小院,整天闭门不出,尚未与人诘难,哪怕是有人找上门去,他也回绝辩论,说本身正在学习求索,没有闲暇与人辩难……”
李斯赶紧一阵应诺,荀况则谦逊地说道:”生也有涯,知也无涯,比起知识赅博如大海的孔子,我还差得远。”
同时,邹奭也是稷放学宫的副祭酒,至于学宫众大夫博士之首的大祭酒,便是带他来齐国的荀况……
此水名为系水,系水上有木桥,可行车马,是从内里进入稷下的必经之路。系水桥旁又有一个瓦顶的小亭,名曰憩趾亭,埋没在水边茂林修竹间,显得清净怡人,可供来往行人歇脚,也能够让稷下士们在此相聚闲谈。
荀子瞧了一眼当真听他们说话的李斯,奇道:“但长安君年不过十五六,只是一孺子,比我这徒儿还小上很多……”
现现在公孙龙重回稷下,在荀子看来,只怕又要筹划他那些“白马非马”“鸡三足”“人三耳”的抵赖命题,到处找人辩难以搏名声,好强大名家。
“祭酒!好久不见!”
荀况道:“说来话长,二十年前齐闵王矜功不休,百姓不堪,稷下诸子进谏而闵王不从,尽数亡去,子盛随邹子(邹衍)在燕国,慎到、接子入赵,田骈去投奔薛公,我则是去了楚国,在一朋友处盘桓,一呆就是四年。直到楚地被秦国攻陷大半,乱象四起,才又回到齐国,当时候的稷下,已经大不如前了……”
稷门乃是临淄的西城门,城门外屋舍密布,廊阁云集,这便是田齐桓公时所建的稷放学宫。学宫以外是一个名为“申池”的湖泊,从湖泊里有一条小水流被引了出来,傍城北流,作为临淄的护城河。
没多会,吱吱呀呀,一辆远道而来的马车过了系水桥,在亭边停了下来,一名十八九岁的布衣青年抢着下来,躬着身子,毕恭毕敬地搀扶车上那人落脚。
邹奭天然清楚,恰是荀况返来后,与鲁仲连一同进谏齐王田法章,压服安平君田单,才使得一片废墟的稷放学宫重新开张,现在勉强规复了一些畴昔的元气。也因为荀子年纪最长,学问最博识,因而他便被持续三次推举为稷放学宫的祭酒,一干就是十多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