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和抬眼就瞧见她脑袋越来越低,一个不稳就要磕到桌上,撂动手里的朱砂笔扶住她,她眼皮子动了动,皱着眉含混地梦话,仿佛下一刻就要展开。
重岚现在全部心都飞到金陵去了,脸上还是沉郁着:“那也是没体例的事儿,我爹娘不在了,余下的亲戚也不喜好我,除了大人不嫌弃,哪个还肯要我呢?”
没想到这翠微变本加厉,端晚膳的时候只端了个冷硬的馒头,有些焦糊的两道菜,并着一碗半冷不热的清汤,对着她满面歉然隧道:“奴婢去的晚了,厨房只剩下这些,只能劳烦姐儿先姑息了。”
重岚听到金陵,眼睛不由得一亮,她这几年多数住在金陵。听到其国公府却禁不住哎了一声,晏和奇特地挑了挑眉:“你又晓得甚么了?”
晏和抬手弹了弹信纸,缓缓道:“我祖父前些日子过世,恰好北边战事已平,我也不能夺情持续镇守,须得回南边守孝。”他瞧重岚还是怔怔地看着他,觉得她没听懂,便简朴道:“祖父归天,召我去回家奔丧。”
晏和仿佛想到甚么普通,眉心往里攒了攒:“金陵,齐国公府。”
重岚睁大了眼,震惊地瞧着他,她本来日盼夜盼要去南边却一向没能成行,没想到现在猝不及防心愿就实现了,她张了张嘴,不晓得该不该接这块天上掉下来的馅饼,结结巴巴隧道:“为,为甚么呀?你不去北边了?”
如此筹办了好几日才算出发,晏和却坐在最头先的银幡朱轮华盖车里头,低头细细地看着粮草账目,用朱砂笔渐渐勾对,这时候天光暗淡,他瞧了半天便感觉有些乏了,探手捏了捏有些僵的脖颈,翻开帘子瞧了瞧,底下人俱都是敛声静气,他忽觉有些无趣,屈指敲了敲车围子。
齐国公府固然有个国公的名头,但这几代都没出甚么能策划武功武功之人,又连着牵涉进两桩谋反案子里,就此式微了下去,别说跟平常公府比了,就是比起普通侯府伯府那也是不如的,她本来觉得晏和少年对劲,身后定然有朱门大族支撑,没想到竟然是早已式微的晏家。
晏和嫌弃地把她抱远了些:“莫要把涎水蹭过来。”
宁管事给这一眼瞧得心惊肉跳,呵着腰道:“是主子的不是,这就给何蜜斯重新安排马车,再选几个得用的下人服侍。”本觉得是个寄养的,哪想到这般得将军看重。
晏和唔了声:“你先去选服侍的人吧。”他高低瞧了眼,见她一身崭新的衣服,小脸也干清干净,这才探手解开大氅把人裹上,又打横抱了起来。
晏和哦了声:“不是。”他顿了下,又问道:“我方才问的你还没答复,如果不肯...那我为你另择一户人家。”曲阳县没有能拜托的人家,南边又不似北地凶恶,带上个孩子倒也无妨。
从山西到金陵天然是走水路更近,不过阳曲县没有河道,还得先去晋阳才气瞧见船埠。他在北边的家业不小,都城里另有座将军府,这回守孝还不晓得甚么时候返来,天然要把家人带一部分路上服侍着。
去晋阳虽说不远,但也花了三四天的工夫,她差未几跟服侍她的两个小丫环混熟了,倒是那大丫环翠微有些不冷不热的,做事面上虽挑不出甚么错来,但公开里总有些阳奉阴违的意义。
赵姨母本来还难过就此阔别外甥女,但想到本身本日几乎变成大祸,兰兰又是跟着晏和走的,今后定然能有个好出息,总比窝在这小县城强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