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树林并不大，冷冷僻清的唯有一座坟茔，可见绝非谢家祖坟地点。
“当年我们四人关外结拜，这颗头最大，八音行二，我排行老三，芳踪最小，被我们三人视作幼弟。可虽说我们四人间有了兄弟的名分，却从未正端庄经唤过一声大哥二哥，三弟四弟，只因在我们心中，兄弟也好，好友也罢，那些都不过是个称呼罢了，我们只要在内心将对方摆正了位置，天然也就不在乎那些细处了。只是――”封禅转向段须眉，“当你还在你娘亲肚子里的时候，我们三人便获得你爹的传讯，想必不止我，那两人也都在内心胡想过被你唤一声大伯与二伯。只是厥后一个成了你寄父，一个成了你师父，那本来属于我们几人的名分，反倒是大师都假装给健忘了。眉儿，我未扶养过你，也未传授你武功，更未见到你在明天之前的任何一种模样。但即便如此我仍要厚着颜面问你，你可愿唤我一声‘三伯’？”
他就算坏也坏到天下无人能及。
封禅却看也不看他，只淡淡道：“过往的统统，都不该算在你头上。我晓得本日所知的统统让你难以接管，你不必健忘，但畴昔的毕竟都已畴昔了，即便为了你娘的等候，你今后也该好活下去。”
他怎能……委曲至此，受辱至此，冤枉至此。
紧紧咬着牙关，咬得咯咯作响，不如此段须眉只觉整小我、整颗心都似将近炸开，却忽听封禅用非常和顺的腔调对他说道：“眉儿，你不必悲伤，你寄父这小我……实则他并不在乎这些的。”他一边说，心中细细回想着二十年前、不，三十年前的那小我，“他一身武功是本身练就，平生奇遇是本身获得，他从小就无拘无束，但觉天高地阔，没有他去不到的处所。为此他以天为被地为席，无米时候往脸上抹两把就坐在街边乞讨，一言分歧就与人冒死……他何尝在乎过这些外事外物？又何尝在乎过己身如何？是以你别悲伤，他无事的，也不委曲。他平生好事做尽，身后能与他徒儿的衣冠冢做个伴，想来于他亦是藉慰。”
“本来……”他喃喃道，“这世被骗真有令媛一诺，有歃血之盟，矢志不渝啊。”
封禅将人头捧到面前，细细凝睇半晌，眼泪从他浑浊眼中一颗颗落下来，落在那团清算不清算实则并无分别的枯发上，半晌将那人头往怀中一带，重重一搂：“……好兄弟。”眼泪簌簌而下。
段须眉又看了一眼谢郁，想着昔年他二人那好笑的结义之情。
杜云当年身故，连尸身也无一具，谢郁有影象以来看到的便只要这座衣冠冢，这也是他愈发仇恨池冥、厥后又将别人头取来的启事。
（说下环境：明天开端要出门几天，本来想说存点稿，但这几天眼睛一向发炎，以是稿子也没存下来，临时只能把明天和明天的章节放在存稿箱里。后天如果没有不测环境也会更文，更不了的话到时我会说一声哒，但愿大师谅解。过了这一周我会尽力多更一些了，么么哒~）
“明知不成为而为之……”封禅低声反复一遍，再一次看一眼他手中的头颅与本技艺上宝刀，“当年我们四人歃血为盟，赌咒‘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’，可也并非想着当真要一起去死。只是誓词既出，我赴这一约晚了二十年，却毕竟在我有生之年，还是能够践君之诺，哪怕‘明知不成为而为之’，我亦此生无憾。”
他死之日全天下的暴徒都为之哭嚎叩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