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张居正 > 第二十一回 老苍头含泪卖苏木 大总管领命会巨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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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游七退出版房,也没急着分开,而是躲在廊柱背面,偷偷地抹了几把眼泪。张居正夙来不管家务,家里统统用度开支,全凭游七运营。说实话,张居正很少得过“贡献”,这么大的家府脸面,撑起来绝非易事。游七为此不说操碎了心,也算是想尽了主张,使尽体味数。恰好张居正还横挑鼻子竖挑眼,动不动拿他开涮,叫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,委曲得不得了。正在他偷偷拭了泪痕,筹办去找郝一标退银子时,书童又跑过来,说老爷叫他回书房里去。

礼部散班,童立本骑着一头小毛驴,颠儿颠儿回到位于羊尾巴胡同的家中。季节过了白露,北京的气候已是两端冷,中间热。童立本体弱多病,上值早已穿上了夹衣。这会儿在家中卸去官袍,暴露贴身的麻布笠衫。这件笠衫穿了好几年,不但汗迹斑斑,且还打了四五处补丁。他胡乱套上一件褪得灰不灰白不白的古道袍,渐渐从寝室踅到配房门口,侧耳听听,屋里没甚么动静,他这才悄悄推开房门,蹑手蹑脚走了出来。

华灯初上,在淮扬酒坊二楼一间广大的雅间里,一桌酒菜方才开张。席面上坐了三位男人。此中两位是游7、徐爵,另有一个陌生面孔。只见他四十来岁年纪,穿了一件崭新的团花改机的杭绸襕衫,头上戴着时下风行的四片瓦的玉壶巾,手上摇着一把苏制的上等乌骨泥金折扇。乍一看,这打扮倒有几分儒雅,像是文墨中人,但若再细心察看,就会发明此人一双猴眼眨巴眨巴总没个停的时候,手上还戴了一枚嵌着巨大一颗祖母绿的金扳指,仅此一点,便让他的非常斯文减了九分。且让人感到他是一个砍掉树儿捉八哥的短长角色——这批评不假,此人就是都城最大的绸缎店七彩霞的老板郝一标。

“混账!”张居正顿时就爆了,一掀长须骂道,“这哪叫买卖,清楚是贿赂,你给我退归去。”

“为甚么?”童立本犟脾气又发了,“这胡椒苏木,都是国库里拿出来的上等好货,莫非偌大一个北都城找不到一个卖主?”

老郑眼泪吧嗒地答道:“老爷,难哪。”

“值多少就是多少,多一两银子也不能要。”张居正态度还是果断,但口气和缓多了,“游七啊,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你多拿一点点银子,也算是纳贿,要不了多久,这事儿就会传遍都城,结果不堪假想,你晓得吗?”

“老爷返来了?”女人倚着门问。

“胡说,”童立本一拍桌子,气咻咻地说,“清楚是你老胡涂了,找不着处所。”

老郑涩涩地喊了一声,当即就在泥地上跪了。他是童立本在山东登州同知任上招来家中的老仆,已跟了他十五六年。

“苏木是上等染料,郝一标的七彩霞恰好用得着。”

“返来没?”

童立本是嘉靖三十二年的进士,金榜落款,已经三十五岁。放了一任县令以后,又当了一任的山东登州同知。九年考满,升为礼部仪制司主事。由从六品的处所官变成六品京官,大要上看职位是崇升了,但实际上经济支出却大为降落。在处所官任上,多少有点外快,日子好过很多。礼部仪制司是一个净水衙门,不要说干系到国计民生起落免除如许实实在在的大权,就是诸如抚边进贡,开漕请恤如答应以获得实惠的小权,也一概不沾边。仪制司所做的事,就是为诸如太子即位、皇室职员加封、天子婚丧大礼如许一应大典供应典章及典礼的标准。有关触及到国度礼节的大事,都得由仪制司出面来做。按理这份权力也不小,但这都是为天子办事,底子捞不到任何油水。事情做好了,得嘉奖的是礼部堂官;做砸了,这个六品主事还得承担任务。是以,童立本自来这个礼法司主事任上,除了一年一百二十石米的俸禄,再没有任何支出来源。俸禄按月支取,若能全数足额拿到,一月十石米,保持一家人的糊口虽不敷裕,勉强还过得去。但自嘉隆以后,京官俸禄常常折值不符,乃至产生拖欠征象。每逢此时,童立本就捉襟见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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