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《戒谕群臣疏》的粗心是甚么?”王希烈焦心肠问。
“不干甚么,咱大爷想让你去种只瓜。”一个长着刮刀脸的人大咧咧地说道,看来他是这群人的头儿。
“这……”
“有这手绝活儿,在江湖上混个肚儿圆不成题目。”徐爵让女人斟了一杯酒拿过来一饮而尽,又问道:“你如何叫胡狲?”
“店小二呢?”
“你这个屁,”徐爵没好气地怒斥,“叫你领走就领走。”
“我们是谁,你到了地头儿便知。”
“真的不认得?”
“不认得。”
小跑堂逃窜似的下楼,魏学曾回过甚来望着王希烈,阴沉说道:
徐爵闻听此言,就把女人搡到一边,对胡狲说:“你给老爷种只瓜吃。”
“如何一个特法?”
“啊?”
“来京干啥?”
“实在,本大爷向来就没有骗你们,徐总爷是我,王大爷也是我。”
徐爵眼眶里射出淫光,谑道:“幸亏是个笑话,如果是真的,本老爷就把后花圃全都种满,哪还用得着你们。”说着又与女人们闹作一团。
徐爵说着一甩手,径直向水榭外走去,他的态度俄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,让几个女人反应不及。
书不云乎?“无偏无党,霸道荡荡,无党无偏,霸道平平。”朕诫谕诸臣,从今今后,其尚精白乃心,恪恭乃职……若或沉湎故常,死保守辙,以朝廷为必可背,以法纪为必可干,则我祖宗宪典甚严,朕不敢赦!
“这另有假?”胡狲辩白,“咱一个跑江湖的卖艺人,逮着谁是谁,哪管他是赵钱孙李,还是周吴郑王。”
刮刀脸千恩万谢就要退下,徐爵又把他喊住,指着屋里四位女人说:“这几位女人,彻夜的缠头银子我都付了,你领归去让弟兄们消受消受。”
屋子里又是一阵轰笑,面对徐爵的挖苦,胡狲神采有些挂不住,却也只得哑忍了,站在那边一声不吭。
走廊上光芒暗淡,丹凤眼望着徐爵白历历的牙齿,顿时像看到了妖怪,吓得惨叫一声,一摊泥样晕倒在地上。
魏学曾说着,从怀中取出一份吏部公用的移文笺纸,递给王希烈说:“皇上的《戒谕群臣疏》已经登载在吏部的移文上,明日就要分发两京各大衙门。”
“这是没有的事,甚么伪大人真大人,小可十足都不认得。”
刮刀脸油腔滑调绘声绘色,大有让人身临其境之感。是以他的笑话刚一讲完,屋子里的几个男人已是个个笑得前仰后合。那几个女人固然要内疚装出个假端庄,也莫不咬了银牙,阴在肚子里笑个不止。有个女人竟然憋岔了气,一抽一抽地打起嗝来。徐爵笑出了眼泪,他指着刮刀脸,喘着气说:“好你个刮刀脸,一次跟一次讲得不一样。后几句上回你就没有讲,看来是你编的,编得好编得好,老爷归去有赏钱给你。”
“你这是甚么意义?”
“河南哪个府的?”
“你说你姓王,叫咱姐妹称你王大爷,但是方才那差人出去,倒是恭恭敬敬喊你徐总爷。姐妹们,你们说,大爷的这杯酒该不该罚?”
“刚走出庙右街,到了二郎神庙前的广场上,那儿满地都是卖小吃玩杂耍的。胡狲瞅机遇拔腿就往人缝里钻,我赶畴昔抓住他的膀子,他反身朝我右眼窝就是一拳。打得我天昏地暗,他爷儿俩就趁机跑了。”
“不会?”刮刀脸短茬眉一吊,说,“刚才在薰风阁三楼,那只瓜是谁种的?”
“南阳府汝州县人。”胡狲留了个心眼儿,没有说实话。
这彩云楼里头原是一座花圃式修建,胡狲父子跟着刮刀脸穿过几道曲槛回廊,才迤逦来到一处水榭。刮刀脸先出来禀了仆人,才招手让胡狲父子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