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白猿?”张居正一惊,白猿是传说中的瑞兽,因存世极少很难见到。嘉靖天子时,凡官方捕获白猿、白龟、白鹿、白鹦鹉之类,处所官员都会当即护送至都城献瑞。隆庆天子登极后此风渐止,但将白兽视为吉祥倒是没有窜改。张居正第一次见到白猿,不免饶有兴趣地问:“高阁老,你府上怎的会有这等瑞物?”
说罢,两人一起大笑起来。
“第二件事嘛,能够要毒手很多,”高拱游移了一会儿,才道,“老夫隆庆六年被逐出京师,说是致仕,实在是罢官,至今都没个说法儿,活着咱也不争这口气,但身后却不能不讨个明净。老夫想,一旦咱咽了气,你叔大可否奏请皇上,为老夫规复名誉?”
“你本身呢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叔大,你不要再叫我元辅了,本日朝廷的元辅,是你不是我。”
“客岁,戚继光部的棉衣事件,邵大侠作为替死鬼,被奥妙正法在扬州漕运大牢。他被抓之前,让家中的仆人给老夫送来了这只猴子。”
“另有一件事,老夫心下存疑,想讲出来,又怕叔大说咱滋扰政事。”
“你是说这里头有诈?”
“李成梁晋爵一级,张学颜升任戎政总督,兵部与内阁官员,或犒赏增俸,或荫子晋爵,都各有所赏。”
高拱扭头看了看,院子东边的花墙公然垮了一段,再转头看看地上的白猿,已是口吐白沫翻了白眼儿。高拱愣怔了好一会儿,俄然一挺身站了起来,用脚踢了踢白猿的尸身,用那种大限临头的口气对站在身边的张居正说:
“老夫说出来,你叔大兄不要见怪,”高拱呷了一口茶,缓缓言道,“这只白猿,是一名大侠客送给咱的。”
“冈峦起伏,沃野千顷,无形有势,当然好啊!”
“叔大!”
大老远,张居正就大声喊了起来。
“元辅,你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。”
“叔大!”
论及政事,高拱仍然保持了当年那种思惟敏捷洞察幽微的宰辅风采。张居正不由被他的气势所震慑,对他的阐发也深深佩服。贰心中忖道:“这位高胡子,虽蛰居乡间僻壤,却仍然心存魏阙。朝廷一应大事,孰优孰劣,哪一件都逃不过他的法眼。”他为寰宇以内另有如许的“山中宰相”而欢畅,同时也感到了庞大的威胁。他瞅了瞅高拱枯草一样的灰白胡子,说:
“辽东边疆,一过霜降就北风凛冽,立冬以后更是冰天雪地,这时候鞑靼人都缩在毡房里遁藏酷寒,如何能够犯边呢?”
“白猿,那只白猿……”高福欲言又止。
高拱属于耕读世家,是本地的望族。他家固然住在乡间,但一进五重的青砖瓦房,在庄子中显得鹤立鸡群。张居正跟着高拱走进这座老宅子的大门,刚绕过照壁,忽见院子右角荼蘼花架下,跑出来一只通体乌黑的老猿。它一下子扑到张居正跟前,龇牙咧嘴,仿佛对新到的客人不欢迎。
“元辅!”
关于高拱与邵大侠之间的传闻,张居正听过很多,这也是他要邵大侠必死的启事之一。但他没有想到邵大侠到死都对高拱抱有一份豪情,不免心生醋意,问道:
张居正循名誉去,只见村口站了一大堆人,最前边的一名白叟正朝他动摇着双手,从他挥手的节拍以及站立的姿式,张居正一眼就认出这位白叟恰是高拱。贰内心顿时出现一阵非常的豪情,阔别的情怀促使他信步跑了畴昔。
“叔大,你也曾在隆庆年间主管过兵部,你可曾传闻过鞑靼在数九寒天时骚扰边疆?”
“查抄?查甚么?”
“元辅,你不要过于悲观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