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何事?”
“这一建议甚好。汝观兄既然已想得透辟,我看事不宜迟,从速筹办才是。不过,此体制从建国之初因循至今,固然扯皮拉筋,各衙门也都风俗了。一旦变动,各处所州府少了一块肥肉,必定会激烈反对。以是,这里头的困难要想很多一些。我看,这十大税关的主政者,级别也不能太低。不然一到处所,那些知府还会居高凌弱,衙门之间龃龉更多。总之,你要想得细一些。待呈报皇上获得旨意以后,再见同吏部一同详议,一俟肯定便成轨制。”
“如何一个减法?”王国光问。
“礼部司务纪有功,衔六品。看你这神情,比郎官还要势派。叨教有何公干?”
“不是,是另一个。”
“你要如何?”
“叔大兄既有如此信心,这几天,咱就将公折拟好,呈报皇上。”说到这里,王国光略一深思,又道,“方才说到催交积年欠税,倒让我想起一件事,亦请首辅决计。”
“礼部。”来者口气很大。
金学曾天生一张损人的嘴,直骂得纪有功七窍生烟。这家伙在礼部一贯傲慢,也是个衣裳角儿打得死人的角色。本日无端受辱,那里还忍得下这口气,顿时冲了上去把金学曾衣领一封,拖着他原地转了个圈,嘴中吼道:
其间首辅张居正到了户部,一头扎进部堂大人的值房竟不见出来。金学曾很想闯出来向两位大人陈述“要事”,到部堂门口转了几趟,终没有勇气闯出来,只得退回值事厅两手支着腮帮子单独入迷。正左思右想没个眉目,俄然门吏领了一小我出去,穿戴六品官服,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。金学曾起家号召他落座,然后坐回到几案援笔登记。
王国光答:“再不能让处所代收,改由户部直接任命各大税关的征税御史。”
“凳子上坐着去。”
“难就难在人上头。”王国光点头叹道,“现在这世道,要想找个真正的人才,真是比登天还难。”
“如何啦?”金学曾两眼一睁,他是在装睡。
金学曾个子比纪有功小,论打斗不是敌手,但他不想跌这份志气,只得一手去护脖子,一手去抓挠纪有功的脸。两人交上手顿时打得难明难分。
“这好办。”王国光说着大喊一声:“来人!”
纪有功只当是撞上了白日鬼,窝着一肚子气坐回到板凳上。却不料这一坐竟坐去了大半个时候。既不见金学曾外出禀报,又不见有人出去。更气人的是,这个疏眉淡目标九品小官竟然仰在椅子上打起鼾来,气得他上前狠狠搡了一把,嚷道:
“用处?”
“是观政金学曾,和礼部前来的官员打起来了。”
“你如何不去传话?”
王国光正欲发作,却听得张居正先说道:
“瞧你那德行,榆木脑袋棒棰腿,鳝鱼眼睛狐狸嘴,高低摆布看不出小我样儿,还敢骂咱爷是小人!”
“那就一并减免。”
“首辅如果别出机杼措置此事,恐怕又会招致非议。”
金学曾满不在乎地嘻嘻笑着,说道:“那就奉求了,叨教纪大人要见谁?”
张居正话音刚落,王国光顿时就明白了此中的事理:积欠既久,征收起来普通比较困难。哪怕朝廷饬令再三,各府州县也是百计推委。如果干脆齐截边界,把某年之前的积欠免掉,某年以后者抓紧催收。处所官就不再有拜托之词,再附以有效办法,事情或可美满处理。如此一来,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