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娘点点头,敛眉略一深思,便轻挥玉指拨动琵琶,跟着柔曼如捻珠般的弦声,玉娘唱道:
玉娘答道:“回老爷,叫《锁南枝》,是一支专门讽刺寺人的曲子。”
“我也晓得局势严峻,”张守直讷讷说道,“方才说了一大堆难处,并不是我张守直敷衍元辅,不肯办这件事,而是为了让元辅把事体想得更加精密安妥,不致让奸佞之人鸡蛋里头寻骨头,找出甚么岔子来。我明天就开出二十万两银票来,潮白河工程款再拖一些时候。朱衡那边,还望元辅晓以短长,不要让他添乱。”
“又哭穷,”高拱拉长了脸,说道,“一国财务都在你养正兄的把握当中,就是扫箱子角儿,这戋戋二十万两银子,也还是扫得出来的。”
高拱醒过神来,连声喝采。望着明眸皓齿的玉娘,不由又蹙了蹙眉头,说道:“你方才唱的是宋朝秦少游的《满庭芳》,词是好词,只是过于伤感。看看,曲子唱完了,你的眼中犹自泪花闪闪。”
“养正兄,你的难处我晓得,但现在是大师和衷共济、共渡难关的时候。朝廷的财务环境一年不如一年,这是有目共睹的究竟。但眼下的政治局势,比起财务环境,更是乱得一团糟。冯保已经代替了孟冲,另有人对我这首辅之位也是觊觎既久,如果事情真的生长到那种境地,我的首辅当不成,户部尚墨客怕也不会再是你养正兄了。”
“马森?”
“的确当真,是我让雒遵缓慢到你府上转告。”
高仪点点头,答道:“首辅的品德我是晓得的,只是这类辩白已毫偶然义。依鄙人看,你的当务之急,是如何措置与冯保的干系。”
“你那干妈是个夺目的买卖人,她是想留着你放长线钓大鱼。这不,邵大侠就中计了。”
书童也为本身的莽撞感到不美意义,避过一旁,向高福表示歉意。高福一把扯住书童往门外拉。书童拗不住,只得扭过脑袋望着高拱。
玉娘度量琵琶欠欠身子,歉意地说:“这是干妈教给奴家的第一支曲子,我顺嘴唱了出来,没想到惹得老爷不欢畅,奴家赔罪了。”
“哦!”
“山雨欲来风满楼啊!”高仪感慨道。
“你仿佛有事?”
玉娘答道:“奴家客籍在淮北,十一岁因家道没个下落,被父亲卖给一个大户人产业上房的使唤丫头。没过半年,又被那家仆人转卖到南京秦淮河边的玉箫楼,认了一个新的干妈。那干妈便教我操琴唱曲,吟诗刻画。五年下来,倒也学了一些乱来人的本领。干妈本是把我当作摇钱树来种植,希冀今后靠我腾达养老。那一日,邵大侠逛到玉箫楼来,不知谈了甚么前提,就把我赎出身来,并把我带来北京,讲清楚了让我奉侍老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