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义河一愣,脱口问道:“为何刘炫不能写?”
“啊,应当应当,”李义河嘻嘻哈哈谑道,“没想到首辅年过五十,却大交桃花运,这玉娘二八才子,真乃无上妙品。”
“啊?”张居正眼眶里闪过一丝骇怪,旋即问道,“刘炫为何就能认定是冯保要整朱衡?”
“幼滋兄,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,说,明天又有甚么事来烦我?”
“说得好,”张居正击节赞道,“但要记着,全军夺帅只是匹夫之勇。”
“牛乳,牛乳有这好的味道?”张居正用心大惊小怪,“你再品一口。”
“不是,小的有一件要紧事要向老爷叨教,趁便就把奶子带了来,刚用开水烫过,还是温的,老爷现可享用。”
“这倒也是,”李义河点头称是,但仍不免担忧言道,“小人怀利,君子怀忧,叔大的担忧也不是多余。但若与阉党沆瀣一气,亦终非人臣之正路。”
“你喝下,我再奉告你。”张居正笑道。
“幼滋兄这一番话,听来真如轰雷贯耳啊!”
“为朱衡的事,”李义河顿时收了笑意,换了一副面孔说道,“下午,刘炫前来找我。”
“哪两句?”
张居正这才想起,本日一大朝晨,奶子府提督寺人亲身带着两名小火者到他家来送奶子,言明这是冯公公的关照,今后每天迟早各送一壶。他让提督向冯公公转称谢意。下午在去恭默室的路上,他还想着就此事劈面向冯保表示感激,谁知一谈事儿就把这给忘了。他伸手摸了摸壶,还是热的,便问道:
游七点头晃脑,口气中尽是夸耀。张居正看他扯远了,便收回话题问道:
“甚么铁证?”
张居正答道:“朱衡上午去到内阁,提出要致仕回家,这场斗争之结局,他也只能是告老回籍了,空下的工部尚书一职,不谷拟向皇上保举,由你来继任。”
“你是不是说我寡情?”张居正笑着反问。
“我是个直肠子,话说得刺耳,但心是好的。”
李义河说话如竹筒倒豆子,张居正听罢摇点头,回道:“诈传圣旨与杭州织造银是两回事,不能扯到一起。”
“都城里专有一个奶子府,养了一多量奶妈,这些奶妈都是万里挑一选上来的。”
张居正昂首看了看楼上,非常对劲地说:“置身于帝王之乡能屈能伸,游戏于和顺乡中能进能出,方为大丈夫也。”
“你另有何要紧事?”
“第三种境地嘛,”张居正心机还未完整收拢,用手摩挲着玉娘嫩白白的面庞儿,色眯眯地说,“就是寻花问柳。”
“世上动情之物,莫过于女子之泪也。”张居正今早晨铁定了心要逗玉娘高兴,是以尽拣好听的话说,“玉娘你这一哭,我这内心头,就结了老迈一个疙瘩。”
玉娘想到那支下下签,内心头不免又闹起别扭。张居正看到玉娘神采又有非常,正想着如何弄点噱头调和氛围,忽听得帘子外头有人清咳一声,悄悄叫唤了一声:
张居正拈须答道:“不谷政事庞大,一入内阁,就忙得像转磨的驴子,半晌也不得安息。是以不能常常来看你,让你一小我独守孤单,忸捏忸捏!”
“幼滋兄你这一解释,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,”张居正随口谑道,想了想,又说,“你刚才的指责,并不是没有事理。历朝历代,宫府之间,不成能不生龃龉。宫府之强弱,原也因人而异。高拱柄国期间,千方百计限定阉党权力,向隆庆天子推举孟冲这个草包担负司礼监掌印,事情就要好办很多。冯保则分歧,他为人精干工于心计,且又深得李太后信赖,若摆开架式与他争斗,就算你用经心力,最好的成果也是两败俱伤,鹬蚌相争渔翁得利,你说,谁是这个渔翁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