忙完这件事,不觉中午过半,李延就在值房里胡乱吃了一点东西,想到两位小妾为马桶打斗的事,也没有表情去后院安息,就着值房里的藤椅,把一双脚搁在茶几上小寐了一会儿。醒来已交未时,正说喊过两位师爷一起前去西竺寺,俄然侍卫出去禀报:“大人,参将刘大奎求见。”
百净摇点头,一口回绝:“李大人,你捐的银子,西竺寺一分一厘都不能要。”
董师爷会心,与梁师爷略一谛视,说道:“这个嘛,东翁尽可放心,您就是不叮咛,鄙人也晓得如何措置。该粉饰的我都已粉饰过了,只要一宗最最要紧的账目,恐怕难以抹平。”
李延急得像乌眼鸡,百净看在眼里,笑在内心,还是不急不慢地说:“解签十六个字,最要紧的是‘不成妄为,放心求佛’,李大人恕老衲直言,你在庆远三年,是做尽了妄为之事,而心中全无佛界,事既至此,你还要问甚么?”
俄然一阵大风起 金是沙来沙是金
“你们两个也晓得,这些银子也并没有装进我一小我的腰包。”李延又转回藤椅上坐下,苦衷重重地说道,“身边的人不说,好处天然都得了,另有都城几个部衙的要紧官员,也都礼尚来往,领了我的献芹之心。只不知为何高山一声雷,皇上来了这么一道旨意。”
朝朝暮暮伴娇莺 虽败犹荣拱近臣
“这是为何?”
李延在西竺寺门前落轿,步出轿门。但见日头已经偏西,四周山色苍翠如黛,寺前两棵高大的鸽子树上如绢白花开得正旺。寺中阒无一人——在李延到来之前,早有军士前来清场,轰走一应闲杂人等。李延步入寺中,应景儿地在大雄宝殿敬了三炷高香。两个小沙弥站在法案之侧,在李延敬香时为之敲动钟磬,完成这一典礼后,李延问小沙弥:“你们的百净师父呢?”
百净目光如电,在李延身上扫了一下,缓缓说道:“李大人,如果三年前你不负气把签丢到地上,而是移过几步,让老衲给你开示如何趋吉避凶,景象也不至于糟到现在这类境地,临时抱佛脚,恐怕为时已晚。”
“恰好与签数符合,这也是偶合。”
“是,末将服从。”
董师爷不觉得然摇点头,嘻嘻一笑回道:“东翁识见差矣,天底下我还没见过不吃鱼的猫,高阁老爱不爱钱,通过一件事能够得知。海刚峰海瑞大人,被人称作天下第一廉臣,在嘉靖天子手上差点掉了脑袋。他在高阁熟行上复官并升任姑苏巡抚,但是方才一年,海瑞头上这顶还没戴热的乌纱又被高阁老摘了。你想想,高阁老如果真的不爱钱,他能罢海瑞的官吗?”
李延方才站稳,就朝两个吵架的女人大声呵叱。这两个女人,一个是从广州带来的二姨太,另一个是阿谁傩戏人家的女儿——四姨太。二姨太现在也才芳龄二十,高挑个儿鸭蛋脸,一双滴溜滴溜的大眼睛,两片微微上翘的薄嘴唇,给人印象是既娇嗔,又凶暴。本来她最为得宠,只因她嫌李延口臭,同房时总爱别过脸去不肯让李延亲嘴,久而久之李延也就腻味起她来。这四姨泰初铜色的皮肤,身材饱满,胸前两只鼓嘟嘟的大奶子,背面一个磨盘样健壮而又肥大的屁股,走起路来,前头一突一突,背面一翘一翘,到处披收回那种勾人的魅力。打个不得当的比方,二姨太如果是“海鲜”,这四姨太则是地隧道道的“山珍”了。李延入乡顺俗,竟感觉“山珍”更合口味。为此,两个女人常常争风妒忌,吵嘴一番还嫌不过瘾,隔三岔五还免不了花拳绣腿较量一番。
“梁兄说得是。”董师爷随话搭话,“这几年我们跟着东翁,也得了一些好处,即便今后散席,也毫不至于为生存犯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