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要回杜氏,思安在外头喊道:“女人,六平有急事禀报!”
世人又坐着闲谈了一会儿, 便各自归去。韩氏特地留下来,在老夫人的跟前说道:“娘,三弟是不是对我们有定见?大郎媳妇第一天进门, 他也不来。”
韩氏点了点头,扶着老夫人的手臂道:“眼看三丫头都十七了, 虽说现在夏家离不得她,可总得嫁人吧?她不嫁,对底下的几个mm婚事也有影响。恰好我那本家内侄本年二十了,暮年忙着家业顾不上婚事。我心想两个孩子刚好凑成一对,两家亲上加亲,岂不恰好?只不过,这事本不该我拿主张,就先跟娘提一提。娘感觉如何样?”
“岚儿……”杜氏拿帕子掩着嘴,语重心长地说道,“那英国公世子的确是人中龙凤,凡人难比。可他若真将你当回事,如何能让府里的婆子那般热诚你?去高门里头做妾,还不如找户平凡人家做正妻。并非娘禁止你跟他在一起,但是一想到你那薄命的姨娘……”她摇了点头,没有说下去。
“嗯,快去吧。”杜氏挥了挥手,目送儿子分开。他又长高了很多,背影垂垂有点像他父亲了。杜氏眼眶微红,夏初岚扶着她道:“娘,内里风大,归去吧。”
杜氏倚在床头,眉眼秀美,如平湖秋月,只是面色惨白。
夏初岚轻拍着杜氏的背说道:“娘,嫁人的事不急。”
可惜风景日子没过量久,人就香消玉殒了。
韩氏凑畴昔,在老夫人的耳边悄声说了一番,老夫人拧眉道:“你想给三丫头说媒?”
暮年杜老爷做过县里的推吏,养出的一双女儿知书达理,边幅也好,十里八乡的男人都争着来求娶。只不过杜氏的姐姐跟一名衙内好上了,硬是去给人当小妾。杜老爷拦不住,只能跟着她去了。
杨嬷嬷在床边坐下来,刚才母女俩在屋中的对话,她都闻声了。
老夫人晓得她心直口快, 笑道:“也许真是有要紧事出去了。他那人你晓得的,不至于如此。”
杜氏晓得二姑爷裴永昭身边不乏一些家世杰出的同僚, 若对方至心肯帮女儿牵线, 倒也不失为一桩功德。她刚要张口, 夏初岚却按住她的手背, 先一步说道:“感谢二姐的美意。只是现在家中诸务繁忙, 我抽不开身。”
夏初岚也晓得,陆彦远要真的对原主有豪情,何至于这些年,不闻不问?想来他只是妄图美色,过后早就把那些山盟海誓给忘了。夏初岚犯不着惦记这么一个渣男,更别提对方于她而言,只不过是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罢了。
夏柏茂拍着她的背道:“是是是,你说的都对。可岚儿的确比我强,短短几年就让夏家变成了绍兴的首富。你别忘了,大哥从小就带她出海见地,又请最好的先生教她,是当个男孩来养的。再说了,都是一家人,你非得争是非干甚么?娘还在呢。”
杜氏的侍女思香拿着几支新摘的月季出去,烧掉柄,置胆瓶中,然后倒入水。接着从案上的青釉刻花三重香合里挑出一粒沉香丸,放进莲花香炉里的银片上,盖上炉盖。顶端的莲心小孔里袅袅升起烟来,如山穴之云,香气顿时在屋子里满盈。
夏初岚低头来回翻舀着碗里的汤药,悄悄吹气,没有回声。
韩氏面上笑盈盈地应了,心中却不痛快。等回了松华院,拿夏柏茂出气:“你那侄女不过是双别人不要的破鞋!就你娘那口气,仿佛我们韩家还攀附了她似的!”
老夫人浅笑道:“你说来听听。”
如果畴前,她必定不该的。但现在三丫头坏了名声,能找到像韩家如许的也算不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