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先坐下吧。”她和蔼地说道,“这茶饼是我带来的北苑贡茶,绍兴应当没有,你尝尝看。”
夏初岚不为所动:“我人既然已经来了,还请夫人先放了我三叔。他与我们之间的事情并无干系。”
过了一会儿,官差出去找宋云宽,看到知府大人呆怔的模样,赶紧蹲下身问道:“大人,您如何了?”
“我现在停官留职,是微服出行。宋大人不消拘礼,坐下便是。”顾行简抬手道。
“宋大人。”顾行简肃容道,“考官凭的是真才实学,不必做无用之事。”
“是啊,一个叫六平的小厮,还在府衙内里等着呢。大人,您没事吧?神采看起来很不好。”官差担忧地说道。他在衙门里头也干了很多年,自这位宋大人走顿时任,还没见过他这般模样。
夏初岚干脆依言坐了下来。刚才来时,内里站着两个护院,屋子里又有这么多人,只怕想走没那么轻易。归正她的人都留鄙人面,六平也应当见到宋云宽了,不愁没人救场。
顾行简的眸色冷了几分:“莫说现在我停官在家,不欲轰动绍兴府的高低官员。便是我仍在中书之位,也去不得这泰和楼。宋大人莫非不知,赴非公使酒食者,杖八十。”
莫秀庭原觉得对方听到本身的名字,起码该惊奇一下。可面前的女孩沉着沉着,不卑不亢,好似浑不在乎。她是莫怀琮之女,又是英国公的儿媳妇,平凡人凑趣都来不及,就连宫里的娘娘们见到她,也都亲亲热热的,还没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。
本朝的州府衙门多数陈旧,虽栋施瓦兽,门设梐枑,辨别于浅显的修建,还是不太起眼。因为处所上要用钱之处实在太多,像补葺衙门如许费钱吃力又无关政绩的事,任上的官员都不会去做。一个弄不好,还要被身边的判官和朝里的台谏官参一本。久而久之,各地陈旧的府衙倒也成了为官廉洁的一种标记。
“等着。”里头传来宋云宽的声音。
顾行简端起茶杯,轻呷了一口,闲谈般提及:“吴志远是我授意严办的。我能一手汲引他,天然有本领将他拉下来。至于被扳连,也在料想当中。”
宋云宽吓得“噗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惊得说不出话来。相爷,相爷为何要同他说这些?堂堂一名朝官的免除下狱,被宰相大人说得如此云淡风轻,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。他俄然有些悔怨,非得进临安的市舶司干甚么?嫌命太长么。
吴志远在福建路的时候就是个通窍的人,高低官员都与他交好,政绩也不错,市舶司的岁缗成年增加,为三司之首。调任户部侍郎以后,在朝中也是过得风生水起。但吴志远身上的污点实在很多,只因是顾行简汲引的,天然归到顾相那一派,没人敢动他。
既来之则安之,恰好听听这个女人到底要干甚么。
顾行简意味深长地看着宋云宽。进奏院管朝中和处所的文书通报,附属门下省。各省司的邸报通过进奏院下传处所,凡是只是报个任免的成果。此次皇上虽停了他的官职,但台谏官上的折子都被压在了御案上。按理说到了宋云宽这里,不该该晓得得这般清楚,只能说进奏院有邸吏泄漏了风声。
六平跑到衙门口,冲官差施礼:“劳官爷出来通报一声,城南夏家的六平有急事求见宋大人!”
官差不晓得宋大人的意义是要他等着,还是要夏家的人等着,只能杵在门外。
宋云宽又偷偷打量了眼面前之人。年青,实在是太年青了,玉质金相,气度不凡。就算布衣加身,那股凌厉的压迫感却讳饰不住,往那边一坐,他这个正四品的大员,双腿都有点发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