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闻言,面色一僵。
这洛阳宫对于平凡人来讲,或许弯弯绕绕,好像迷宫。
五年前,她那般热诚蔺荀,言之凿凿的表示此生毫不嫁他,以她那样娇纵的性子,就算蔺荀强娶了他,她也毫不会折腰。
事发俄然,衣裙浑浊,钗环微散,阿妩一瞬变得非常狼狈。
昨夜下了雨,路上铺就的青石板虽早已干透,可花圃里的泥土还是坚固泥泞的,阿妩这一摔,恰刚好往花圃倒去,不但压了一从月季,还猝不及防的蹭了一身泥。
阿妩心中也对这个伯父非常恭敬,是以她投桃报李,常常入宫,总会给伯父的嫡子刘矩带各种希奇的玩意儿。
可若说是她哄得蔺荀下的号令,她打死也不信。
阿妩心中本就奇特,听闻卢太后这番话后,愈发坐实了卢太后的不轨之心。
可不喜她的,便觉此人眼高于顶,目中无人,非常难以相处。
卢太前面色与方才无二,可阿妩却感觉她好似俄然换了一张脸面,模糊当中,好似有甚么与方才分歧了。
“阿妪。”
卢太前面色有些不多数雅,“猖獗!以是她便擅作主张来闯了花圃?哀家常日,真真是将她娇宠坏了!”言末,转头对阿妩,面有难色,“既然她们将至,阿妩还是先换身衣服,至于三娘,我自会惩罚,你若不肯与她们相处,哀家立马唤人将她们请出。”
刘矩先是吓了一跳,而后想起卢太后先前对他的叮咛,有些烦躁地拢起了眉。
因她的伯父南阳王夙来宠她,他初为帝时,经常宣阿妩进宫,借着各种名头犒赏于她。
她与魏帝自顾尚且不暇,如何管得了她?
刘矩看着面带嘲笑的卢太后,默了半晌,忽道:“母后,你要对她……做甚?”
因着这点,洛阳年青的女郎们对她的评价也是批驳不一,大抵分为两类,喜她之人只觉她身份虽高,却从不拿捏造作,可亲可近,各式敬爱。
阿妩点头“无碍,不过是摔了一跤,当不得甚么大事。”
阿妩笑笑,以手拂过花瓣,“太后娘娘多虑,我瞧着这花生得尚好,且宫里有专门的匠人日日顾问,并不需移植,如果挪至他处也可生得极好。”
这卢太后倒是打得一手极好的快意算盘。
昨日裴五娘给她传信,说是刘妩在蔺荀跟前吹了枕边风,大婚次日便将她几个月前赐给他的三个美人全数驱去了府。
“你来得恰好,先带阿妩去换身衣裙,旁人办事,自比不得你稳妥。”转而又对阿妩道:“至于三娘她们,待你换了衣裙再见也不迟。”
卢太后眸光轻敛,暗自点头,“方才陛下未留意,踩了阿妩裙摆。”她转对阿妩道:“外头来的都是你熟谙的娘子,你大婚新喜,她们总要来道贺一声。若阿妩你不肯见她们,哀家便让她们在外候着。”
以刘妩昔日的行事风格,若说那三名姬妾是她争强斗狠赶出府门的她倒是信赖。
一起行来,刘矩都在卢太后的身侧,他话并未几,只要卢太后偶尔问起才会搭几句话,他正凝睇拨弄着一株月季,俄然感到胳膊一紧。
阿妩不动声色将手抽回,轻敛眸光,客气道:“多谢太跋文挂阿妩。”
先任汝南王与南阳王虽是同胞兄弟,但实在阿妩与卢太后并不靠近。
阿妩到来之前,卢太后笃定就算蔺荀娶了她,最后也必定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。
“不过哀家觉得,还是见见为好,免得像你以往那样直来直去,平白让人曲解了你。”
她没有弟妹,故而曾经在照顾刘矩的时候也非常尽了一番至心,因着少时这段经历,阿妩对他是生不出甚么恶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