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妥内心不知如何便生出了一股热,暖暖地像三月的风,拂得她心底又暖又疼,眼角终是滑下泪来。
她将窗户推得更大了一些。
她拿袖子擦了擦眼,与福叔两两对视,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打动。
秦素所言她并不能完整听懂,但是,看秦素现在的神情,她也晓得,此事是极其首要的。
一应事情皆已办好,现在的秦素却有些茫然。
枳县由江家府兵扼守,此处阔别江家宗族,油水未几,故这些府兵皆贪财,些许贿赂便能打通。秦素伪制的那四方官印分属两郡四县,皆位于江都至枳县的必经之路上,福叔他们身为“避离江都之百姓”,自这条线一起进入中原也是说得通的。
一念及此,秦素便有种莫名的哀思。
金风漫涌、阳光如洗,这枯萎的天井,再过得一夜,便将永久成为她的影象了。
只因她是女子,身份寒微,因而很多简朴的事情便也变得艰巨起来。而只要一想起回府后她要窜改的那无数困局,她的表情便再也没法轻松。
阿妥怔怔地听着,神情中有些惊骇,亦有些茫然。
从连云镇那间书铺里得来的一利用物,秦素或用或毁,已经措置得差未几了,手头唯留了一枚极精美小巧的玉镇纸,令阿妥塞进了旧鞋子里,与那些夹物旧衣一同收进一只破了皮的木箱中,锁上了锁头,钥匙由秦素本身收着。
秦素怔怔地望着院墙外那一线高阔的天空,手指无认识地拂弄那枚檀香木印,神思渺渺,不知飘向了那边……
院门早就上了锁,这僻静的宅院无人滋扰,福叔与阿妥已然繁忙起来,开了菜窖从里头搬出米面,又在角院晾晒厚厚的冬衣,这些力量活皆是福叔在做。阿妥则找来针线,又翻出秦素的旧衣裙多少,依着秦素的叮咛,将裙子的夹层裁开,将一些今后需用的事物,细细地缝制于其间。
福叔与阿妥齐齐点头,神情更加慎重。
脱去奴籍、回归百姓,在这乱世里一定便是功德。但是,如果能够成为某位士子、大师乃至于宗师级人物的从人,则大不不异。
阿妥与福叔俱应是,阿妥的眼眶便有些发红。
若非她提早在醉仙楼布了先手,此际又扯出师尊这面皋比做大旗,福叔与阿妥一定便会这般等闲地听她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