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是第二次听蒋妪转述,她仍旧觉到手足发冷,心底里亦在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着寒气。
“竟然……是如许……”她呢喃着说道,那声音低而微,似被唇边那两道深深的纹路扼在了喉中。
蒋妪面色煞白,盗汗自额角流下,却终是咬紧牙关,未曾再唤人出去。她用尽了满身力量方架住吴老夫人的身材,将她缓缓放平在榻上,又拿了一只隐囊枕于其脑后,旋即便疾步奔出屋外,不一时又快步折返,掌中托着一枚桃核大小的玄色药丸。
说完了这句话,她便像是一下子落空了依托,软软地从榻上往下滑去。
蒋妪赶紧又跑到一旁,将统统的隐囊皆捧了过来,围着吴老夫人摆了一圈,以使她坐稳身形。
她寒微的语声像是被这夜色压抑着,在房间里出现沉闷的反响。
“我的阿芳……不幸的阿芳……我不幸的孩子……”半晌后,她终是低低地泣诉了起来。那沉闷而嘶哑的语声,仿如果从地底下收回来的普通,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。
“是,夫人,医便是如此说的。”蒋妪却完整听懂了吴老夫人的意义,垂首说道。
“合法如是,合法如是。”蒋妪吃紧点头。
这微带颤音的几句话,让吴老夫人身子一动,紧接着,她的眼皮便颤抖了起来。
吴老夫人闭起了眼睛,粗重的呼吸声垂垂陡峭了下来。再过得一刻,她终究扶着蒋妪的手,渐渐挪动着身子坐在了榻边。
“你说得对啊。”她语声微小隧道,像是被这一声长叹抽去了统统的力量,每一个字都说得万分艰苦:“我……不能倒下去,我得好生……活着,给我的阿芳……做背景。”
现在的她虽是气味短促,但面色却较方才平静了一些。进屋后她便快手快脚倒了一盏水,将药丸化入水中,再喂吴老夫人喝了下去。
吴老夫人的脸,一下子像是老了二十岁。
她断断续续地说着,每说一个字,皆像是在耗损着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。说到最后,她的脸上便垂垂浮起了一层青灰色,那越来越短促的呼吸声中,带着锋利刺耳的啸音,似是下一刻便会突破喉管。
“夫人!”蒋妪惊呼一声,抢上前去扶住了吴老夫人,一面转头便想唤人。
做完了这些,她又跑去了一旁的西次间,将铜吊壶拿了过来,向茶盏中斟了滚汤的暖水,略吹凉一些,喂吴老夫人喝了一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