斑斓的阿爷确切是磨镜人,家中日月甚艰,她高低几个姐妹皆被卖了,现在她还经常要布施家中父母兄弟。当真比较起来,阿栗一家也算是世仆的第1、二代,实在比斑斓这个单个儿卖进府里的,强上百倍不止。
秦素见状,又是一阵暗笑。
那厢阿栗已经知机地捧来了供瓶,倒是一只大肚圆口白瓷素瓶,乃是秦窑最闻名的“透雪”瓷,此瓷胎细且腻,干净若雪,釉莹而润,透若冰晶,迎光看时仿若透明普通,最宜于春夏时以折枝清供。
秦素便在案边坐了,将一应画具皆摆开,又单点了斑斓奉侍。
便在冯妪发楞的当儿,阿栗已然行出了门边,却又在转出门时略略回身,轻飘飘地看了斑斓一眼,那眼中的对劲毫不粉饰,头还特地昂得高高地,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了,直将斑斓气得又变了脸,方才趾高气扬地走了。
斑斓公然有两分目光,将花瓶搁在了角落的凭几上。那枝叶与花朵一半探入窗纸,一半落于墙壁,明暗错落,倒还真有几分画意。
“本来是二兄送来的。”安定了一下呼吸,她笑着说道,上前两步接过了花枝。
她这话说得娇憨敬爱,又有一种稚拙,世人闻言皆笑了起来,此中又以斑斓的笑声最响,几近是笑不成抑。
“拿着罢。”她将手中的花儿递还给了斑斓。
阿栗原另有些惴惴,怕本身捧来的瓶子分歧适,现在得了夸奖,一时候喜不自胜,笑弯了眼睛道:“我看这花儿绿的叶子白的花儿,便感觉这个白白胖胖的瓶儿最合适。”
秦素见了便笑,点头赞道:“这瓶儿却选得妙,阿栗现在也懂这些了呢。”
秦素微微颦眉,脑海中蓦地现出了一张惨白的女子的脸,双颊肿胀、头发披垂,布裙上尽是血迹,被人从石阶一起拖向德晖堂的大门,那鲜血也滴滴答答落了一起,几个仆妇跟在背面拿水冲刷着,不一时,空中上已是干净如新……
冯妪倒怔住了,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一时候完整不知该如何反应,不由自主地便去看秦素,面上可贵地暴露了多少茫然。
秦素转回了心神。
那皆是宿世的事了,在这一世,这些事情尚未产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