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间风景,便是秦素这曾经见过的,亦是一时看得出了神,更遑论那霍家姐妹了,直是看得不错眸子。
这数处罚歧的景色,尽皆以一脉浅溪相连。那溪水于花圃南端假山下模糊而出,又在另一端数株合抱的樱树下悄悄隐去,水声流转清越,有若小巧击玉,衬着这满天下的丽色,恰是水若横波、风拂香鬓的东风辞笔。
倒也是个聪明会看机会的人。
秦素牵着秦彦柔的手,落在了人群的最后。
这姐妹二人,秦素宿世并未见过,并不知其本性。只看此际的神采,霍亭淑像是很有成算的,而霍亭纤倒是一派的天真烂漫,还像个孩子。
霍亭纤仰首痴望着这落英如雪,半晌后,方轻声赞叹道:“这花儿……真真是美得如梦似幻。尝听人言,说那桃木涧的桃花极美,现在瞧来,尊府桃花亦是不遑多让了。”
世人沿着浅溪一起赏玩,使女们远远跟着,未几时,一众女郎们便行至了那几棵樱树边。此际正值樱花盛开之际,远了望去,但见轻红若雪、浅绯流芳,半空里像是浮起了一片云絮,风吹时,落英缤纷,似冬时雪花漫天飞坠,美得有若梦幻普通。
“六姊,我们是去哪儿顽呀?是去看鸳鸯还是去看小兔儿?”秦彦柔拉了拉秦素的手,糯糯地问道。
闻听此言,霍夫人面上的笑容便淡了一些,停了半晌,方端声道:“遵礼守制,此乃士族底子,太夫人说得是正理。”
秦素对她的评价,便又多了“晓事”二字。
房间里的氛围有些凝重,略过得一刻,太夫人方笑道:“倒是我的错,我们在此坐着说话,倒叫她们年青女孩子也跟着无趣,不若叫她们去外头逛逛去。春暖花开的,我们园子里也另有几分看头。”
方才甫一离座,秦彦婉便将秦彦柔的手塞进了她手里,其企图自是要她关照这个最小的庶妹了。
其间难处,便在于这个度不好掌控。
霍夫人并无踌躇,立即从善如流隧道:“您提示得是,我也是胡涂了。”说着便向两个女儿招了招手,语声和顺地丁宁:“你们便出去走一走罢。”一面说话,一面便向霍亭淑使了个眼色。
霍亭淑悄悄点了点头。
秦彦雅沉吟不语,思忖着应对之策,一旁的秦彦婉见状,蹙眉凝神半晌后,蓦地悄悄一笑,上前两步行至那樱树之下,仰首望着漫天飞花,清声吟道:“那边冰绡细细裁,剪碎琼瑶一树开,荆挑何似桃花面,万朵琼飞春自来。”
她本就生得美,更兼风味清丽,这般于乱红下吟诗的模样,自有一番动听的风致,直是难描难画,霍家姊妹见了,尽皆怔怔而视,倒是将她念的诗也听了出来。
秦素心中暗自臧否着中正郎伉俪,却闻上座的太夫人语声安静隧道:“此前阖府举哀,此乃礼法,不成不遵。这也是百日过了,我才叫她们出来见客的。”
到底年纪还小,传闻要去玩,她此时已是一脸的雀跃,虽极力抿着嘴,以粉饰那两个缺了的门牙,她的眼睛却弯成了月儿,显得极是欢乐。
便在她开口的当儿,秦素清楚瞥见,霍亭淑的眸中,闪过了一丝不屑。
见她总握着嘴,秦素便成心逗她说话,专意去看小女人缺了的门牙。没过量久,秦彦柔便晓得了她的企图,又是顿脚又是鼓嘴,却也没松了牵着坏姊姊的手,两小我不时便笑作一团,说话之间,便跟着世人弯出回廊,穿过月洞门,来到了秦府最大的大花圃――位于主院东南角的“菀芳园”。
秦素便笑了起来:“我也不晓得呢,我们便跟着人走就是。”
霍家姊妹,竟然不识樱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