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没有别的榻,阿葵打了地铺、席地而眠,现在正阖目睡得苦涩,鼻息间还响起了纤细的鼾声。
秦素抬脚跨过她,行动轻巧地转向了左边那条路。
山川图册。
只要这一步可成,接下来的事情便会顺理成章,再不虞有变。
他想不明白,这位秦府六娘究竟有多么神通,竟能未卜先知到如此地步,一步未错,直是有神鬼之能,这让他既觉惊奇,又是万分佩服。
她暗自赞了一句,便探手自袖中取出小油壶,向门栓处滴了,无声地拉开了院门。
秦素本日借小贼行窃之机,冒奇险而来,目标只要一个:
秦素在黑暗中展开了眼睛,翻开布帐往外看去。
戌正才过了一刻,四下倒是一片悄悄。本该热烈喧哗的驿站,诡异地堕入了沉沉死寂当中,连打更的声音都听不见。
“郎君睡在西次间,书匣也在西次间里。”他凑在秦素的耳边悄悄隧道,又向四下里看了看,“女郎去吧,我在这里守着。”
秦素亦放低身形,悄悄滑入门内,方一转首,却见阿承正藏在门后的暗影处,用一种既惊骇又崇拜的眼神望着她,那双本就黑亮的眼睛,在夜色中有若宝石普通地发着光。
早在出发之前,秦素便将本日之事安排下了,每一件事都交代得非常清楚,时候也算得极准。
他缓了两口气,便向秦素点了点头,便引着她来到了正房。
她捺下心境,向阿承点了点头,以极轻的声音道:“多谢你了。”
到底他也才只九岁,就算再有主意,行此险事倒是头一遭,此时的表示已经算是非常平静的了。
“我无事。”秦素简短地轻声说道,又向阿承笑了笑:“多亏了你,不然此事难成。”既是安抚,又是欣喜,语声非常温和。
窗纸上透出去些许微光,似是有些晕黄。
她是专门来盗图的!
秦素看了看一样晕倒在地的守门健仆,抬手向院门上小扣了几记。
似是被她语气中的温馨所传染,阿承感觉,他的心已经不像刚才那样“怦怦”地跳个不息了。
秦素心下松了一大半,面色亦非常温和,向阿承感激地一笑。
阿承此时最为惊奇的,便是秦素对此事的瞻望。
院子里并不算黑,正房的廊下公然点着两盏灯笼,那微小的光芒铺散开来,将这院子照出了一片大抵的表面。
窗扇阖得严严的,插着木栓,一旁的凭几上罩着纱罩,里头放着秦素未用的晚食。
秦素向他微一点头,便行动轻悄地行至正房的门前,却见那门已经被打承翻开了,她便轻手重脚地潜进了秦彦昭的卧房。(未完待续。)
茶水去了一半,任谁都会以为这是秦素喝的,稍后也不怕有人查问。
提及来,她对图册的执念,阿承虽是知其然,却不知其以是然,也并不晓得,在官制图册与私家图册之间,是隔着一条性命的。
而阿承也公然不负她所望,依约替她开了门。
她绕过凭几,在阿葵的身边蹲了下来。
上回受秦彦昭聘请去西庐看图册时,她便模糊有了这个动机,遂很用心肠记下了阳中驿站四周的地形。
天然,若要此事得成,单靠她一人是绝对不可的,必须用到阿承。以是,她一早就将打算的一部分奉告了他,临行前请阿栗传的字条,便包含了本日之事。
星月全无,夜色如墨。
秦素看了她一会,莫名地生出了些妒忌。
秦府郎君所住的院子便在隔壁不远,行不过十余步,便可见两扇玄漆大门。
秦素很快便穿好了衣裳,又在外头多套了一件大大氅,复又拿过一旁的承担,将里头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,收起了承担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