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说。你二哥漫步去了，我听着，转头捎给他。”马栓儿娘一张脸皮笑得挤在一堆儿。
“山子……”秦孀妇丢掉手中枝叶残存的玉米杆，飞奔过来。
“二表嫂……”秦孀妇恭恭敬敬地喊道。
秦孀妇权当没看到，推让道：“不出来了。今儿来啊，是想跟二哥、二嫂说个事儿。”
“哟，大妹子怕是有一年半载没上屋里来了吧？今儿是吹的啥风……快屋里坐嘿！”马栓儿娘嘴里客气着，却一脚上前，堵住了路。
秦孀妇始终沉着地听着。
秦孀妇牵了铁蛋家的黄牛跟在前面，面庞倦怠，她的目光惨白地望着远方，没有人晓得她在想些甚么。
“睡呗！明儿我再去逮几只山兔子。”
马栓儿早就看到了山子和铁蛋从山腰高低来。他躺在滚烫的堡坎上，恰是装模作样在等他们呢。铁蛋疏离他，投奔山子，他一向耿耿于怀，苦于没有机会抨击，今儿但是天赐良机！
“你宠他，惯他……你就等着哪朝给他收尸吧！”马栓儿爹气狠狠地丢掉扁担，牵了黑狗出门。马栓儿趁机溜进屋，扯了一条裤套上，抓了馒头狼吞虎咽。
山子在家经心肠收拢草药，一把一把捆好，码在屋檐下。空了，他就扯一把青草，守着山兔子们抢先恐后地争夺食品。这时候，他老是会想：这兔子也不幸哪，也得强健了才气抢到吃食！
“走路当点儿心，别落到水库里了！”
这个水库，是娃子们度夏的天国，也是他们的天国。每年总有娃子走不出酷热、憋闷的夏季，葬生于这片大要安静的水域。
山下的水库里，扑腾着一群光屁股的娃子们。水库的堡坎上，马栓儿赤条条地躺在那边，用一片梧桐叶遮挡着刺目标阳光。
“刚才，他差点儿把山子淹死……如果闯了滔天大祸，他还能活？”
秦孀妇却仿佛放心与大伙儿作对，他们越是焦急，她就更加安静。她说：“嫂子，你骂我没得用！将来刻苦头的是马栓儿，是你们一家子！我走了。”
“哦……那就算了，咱回家用井水冲冲身子！”
铁蛋说：“山子，咱也去风凉、风凉？”
屋檐下，一个黑影从屋后转到屋前院坝里，朝鸡笼里塞了一把青草。而后，他扛起屋檐下捆好的草药，转悠到村外的河边。听着扑通一声响，他奸笑两声，拍鼓掌，钻进林子里。
“屋里有人没？”秦孀妇站在马栓儿家门口，向里张望。马栓儿娘拍打着身上的灰尘，应道：“谁呀，屋里坐嘿！”
第四章
“臭婆娘，是好是歹，老子还下了一窝几个……你咳，死了都没人哭坟头哪！到时候哪，顾家小杂种……你的小男人……怕是早就不要你咯！”
围观的乡邻窃保私语：“咳，‘母夜叉’碰到‘恶妻’，有得热烈看咯！”
一晃，已是八月中旬，分开学的日子日趋逼近。山子家的院坝里，分堆晒着各种草药。披发着温馨的干草气味。屋内无人，一群山雀落在草堆上，落拓地小憩，叽叽喳喳，啼唱着属于本身族群的歌谣。
这一刻，她仿佛做了一场梦，梦里满是栓儿来到这个家以后的风景，成日鸡犬不宁。栓儿就是这家里的霸王，上头几个姐姐，为他没少挨打，吃的、喝的，全由着他兼并。闺女们恨哪，恨栓儿，恨她这个当娘的……
“山子……山子……”铁蛋已把山子扛到堡坎上，用力压着他的胸脯，泪水横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