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时候甚么竹蜻蜓木蜻蜓的都抛在了脑后,甜甜应了一声,听她弟又道:“姐姐,只剩下三张大字了,我们从速写完了好睡觉吧。”说着,打了个呵欠。
她几乎没认出阿谁放手撒脚坐在人家男娃身上,哭得直打嗝的小脏娃是她一贯灵巧洁净又标致的女儿!
杜氏此方无话,看丈夫吃两口饭便要望一下二楼,只作不知。待得饭毕,伉俪俩清算好要送出去的礼品,江栋要出门时,叫住他道:“我还在罚月丫儿描大字,你不去看看她?”等丈夫返来时,女儿说不定已经睡下了。
江栋两只手都是空的,行动轻松:“东西都收了,严老爷人倒好说话,”他神采有些古怪:“倒是有个事儿,我说了,你可别活力……”
何况这个年代,平常人家哪怕送孩子上私塾,除开束脩,给师父的节礼也只是一条两三斤重的腊肉,一篮鸡蛋罢了。一整条火腿,这是走到哪都很拿得脱手的重礼了。
杜氏忙道:“你小声些,都没吃上两杯,耍甚么酒疯!”叹道:“我只怕她脾气过分刚硬,万一半子不喜好,岂不是不美?”
他眯眼将这娘三个一瞧,游移半晌,点着江月儿和杜衍确认一遍:“是他们两个?”
江栋渐渐咂着酒,沉吟道:“你说的非常。但那是普通人家的孩子,我们月丫儿分歧,我倒甘愿她虎气些,主张大些也不打紧。她没有兄弟相帮,你我两个,总要先她而去,护不住她一辈子。倘若性子再绵柔一些,只怕今后立不起来。”
杜氏呆了呆,终是过意不去:她方才看得真真的,严大郎鼻子还流着血,这伤明显是被女儿打的。更不消说严二郎,小脸上像打翻了油酱铺子似的,那也是她家的锅……
她大字也描不下去了,丢了笔哼哼唧唧:“我不写了!”刚挨打时嗓子都哭哑了,这会儿再想哭,嗓子疼得短长,也哭不出来了。
江栋接过酒壶,半晌,觉出一丝不对:“如何了?孩子们呢?”
江月儿吃了一惊,不信邪地又加了几把劲,最后,那笔歪了歪,“永”字最后的那一捺便走了势。
江栋道:“吃完饭我去一趟,你先把家里的伤药找出来。”先时给杜衍治病,郎中原就开的有伤药,此时拿畴昔倒也便宜。
严大郎不肯意就走,犟嘴道:“要不是那胖妞偷袭,我才不会被她打到!”大汉踹了他一脚权作答复。
杜衍低了头,道:“对不住,竹蜻蜓飞走了,他日我再赔你个好的。”
饭桌上两荤两素加个鲫鱼汤,即便江家人一贯在吃喝上舍得费钱,这一顿饭对江家而言,也是相称丰厚,乃至是豪侈的一餐了。
杜氏心中惴惴,打叠起十二分精力护住两个孩儿。却听那人丁中“嗐”了一声,扬起手,头也不回地一掌一个,将两个儿子打得一个趔趄,痛骂道:“叫个小丫头打得哭爹喊娘,还美意义找老子报仇!还嫌不敷丢人?滚归去!老子没生过这等怂蛋窝囊废!”
杜氏:“……”
不想那笔像是生了根一样长在杜衍手上,江月儿一抽竟没抽下来!
江栋嘿嘿一笑:“娘子这刚硬的干劲,我就怪喜好,咱家半子必定跟我一样,不是那等庸人。”
想想又道:“家里郑良送来的两瓶金华酒,另有厨下吊着的那条火腿拣出来,我送畴昔。”
杜衍反是真生了几分愧意,脱口道:“你等着,我必定会给你做个更好的。”末端,牙疼般地挤出个“姐姐”。
“啪!”
老夫老妻的,还总说些臊人的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