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月儿侧耳听着楼下杜氏的动静,一只手伸进笔筒里掏啊掏,取出一根花绳,做贼一样:“我们翻花绳吧。”
另有人挽起袖子筹办冲上去, 现场那叫一个乱!
江栋虽是县衙里吃公粮的书办,但手中无权,唬一唬浅显百姓倒也罢了,对严老爷这等人,他这身份就不那样好使了,礼品送得实心些,总没有坏处。
江月儿还能说甚么?她已被那声“姐姐”叫得晕陶陶的,一张小嘴都快咧到腮帮子了,天然对这新弟弟的话无所不该:“嗯,就写。”
杨柳县因为水多,有那会过日子,又家有空位的人家便引来些河水,挖个小小荷塘,将口儿用竹篱笆围上,种些荷花,一年里也好得些莲蓬莲藕来。
杜衍反是真生了几分愧意,脱口道:“你等着,我必定会给你做个更好的。”末端,牙疼般地挤出个“姐姐”。
不想那笔像是生了根一样长在杜衍手上,江月儿一抽竟没抽下来!
江月儿惊呼一声,眼睁睁看着那只伴随她很多光阴的爱物一头扎进了河道中!
“当然有了。”孟柱子大包大揽:“你不晓得,这些青蛙整夜整夜的站在荷叶上叫,吵死人了,我给你多捉几个来,让你家小蛙自个挑吧。”
她大字也描不下去了,丢了笔哼哼唧唧:“我不写了!”刚挨打时嗓子都哭哑了,这会儿再想哭,嗓子疼得短长,也哭不出来了。
江栋接过酒壶,半晌,觉出一丝不对:“如何了?孩子们呢?”
杜氏:“……”
阿青跟杜氏挤挤眼:“怕是葡萄熟了,月姐儿请帮工去啦。”
那男人根根虬髯如钢针立起, 不必非常作态, 便是威风非常。
江月儿整张脸都亮了:这但是弟弟头一回叫她“姐姐”哩!
两句话工夫, 严家也来了人。
杜氏此方无话,看丈夫吃两口饭便要望一下二楼,只作不知。待得饭毕,伉俪俩清算好要送出去的礼品,江栋要出门时,叫住他道:“我还在罚月丫儿描大字,你不去看看她?”等丈夫返来时,女儿说不定已经睡下了。
她现在也只是强忍着,勉强笑道:“我不怪你,你又不是成心的。”说到前面,还是没忍住,扁了下嘴巴,怕他不安闲,又忙作出个笑模样去看他。
江栋还犯愁如何半道上把女儿劝归去呢,当即大手一挥:“不准在人家家里调皮。”问了杜衍,杜衍也没看过采莲子,表示要跟着姐姐去长见地。江栋便叫阿青跟上两个孩子,最后与老井道:“送我去了衙门,还得劳烦你去我家知会我娘子一声。”
想想又道:“家里郑良送来的两瓶金华酒,另有厨下吊着的那条火腿拣出来,我送畴昔。”
在登陆绕路去孟家大门的路上,她还揣摩着:要如何才气给小蛙找媳妇呢?还是给小蛙找相公?
杜氏掩嘴一笑:“再不熟,她得把床搬出来跟这一嘟噜葡萄睡了。”
别看江月儿只是打个转就回,带的东西可不长幼。前儿个阿敬给她捉的纺织娘,阿敬的小蛙都得带着去透回气。她呢,总要带两块糕点和两个泥偶,万一坐船腻了,还得翻个花绳吧?因而,又挎着阿娘做的小花布包,把色|色玩具都装出来放好才出了门。
严大郎不肯意就走,犟嘴道:“要不是那胖妞偷袭,我才不会被她打到!”大汉踹了他一脚权作答复。
出门时还问一句:“月丫儿本日不送阿爹啦?”
因江栋克日经常晚归,杜氏心疼孩子脾胃弱,不由饿,常常做好饭菜后别的留出一份让他们先吃。但江栋回家时,江月儿是必然会跑出来跟她爹撒娇的,现在他都进门好一会儿了,女儿缩在二楼的书房,也没出一声,可不是不对劲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