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个头，咚的一下，氛围里仿佛都有模糊的血腥味了。小御史尤且不断，大声道：“微臣大逆谏言，求陛下赐微臣一死！”
唐淮毅官复原职和宁绾云本是曾经的羽林将军宁明庶之女这两件事，好像两块在深潭里挪动的石头，水面上仿佛波澜不惊，潭底却已经暗潮澎湃。如果说彻查闻如深是拉拢寒族，那么唐淮毅和宁绾云的事就是给足了武将们的面子，大梁仿佛又规复了开过之初文武并重的模样。此时，凡是女帝有一个调派，武将是绝对不会不该的。
“陛下，臣此来，是为请陛下做个见证。”
“是么？朕还觉得先贤没提过奉养母亲呢。”谢凝叹了口气，俄然转了话题问道：“爱卿，如果你的母亲遭人歪曲，你当如何？”
“好了，快住嘴。”兰桡走过来道，“你不是那些逆贼，当然感受不出陛下这些布局有甚么威胁，现在呀，只怕那些人谁也睡不好呢！”
这话是说得挺奇妙的，毕竟在场的男人都抱着如许的设法。
小御史一辈子或许就敢在此时看天子一眼，脸上已毫无赤色，惊骇得浑身颤抖，但目光却仿佛视死如归，双膝一曲咚的一下跪在地上，大声道：“此人恰是当今圣上！”
这就是造反的难处，如果没有兵权，就算杀了天子，也只能沦为出头鸟被把握兵权的人杀了罢了。景渊揉了揉太阳穴，叮咛道：“给御史台的人传信，让他们上奏。”
她声音里不怒反喜，和预期里想的完整不一样，小御史忐忑地昂首起来，嘴唇动了动，没敢说话。
开初有人道：“后代确不该言父母之过，陛下虽为万乘之尊，仍在六合以内，当尊此孝道。”
国子监祭酒从速出列：“老臣在。”
便有人攻讦道：“此为愚孝！陛下与先帝为君王，史乘留名，闻家之事、骠骑大将军之案、汝阳王妃之疑，即使当世不敢言，如此显而易见之事，莫非百代以后便无人发明么？如果迟延至百年以后，后代群情先帝只会道‘昏庸无能、滥杀忠臣’，陛下恰是为先帝计量，才冒着不孝之名，亡羊补牢，调换先帝‘误信谗言’之名。二者孰重孰轻，莫非后代会不知么？”
小御史跪在地上，腰杆挺得笔挺，道：“陛下，子不言父母之过，孝为治国之本，陛下现在大张旗鼓地彻查旧案，向天下昭告先帝为君之过，更群情他家是非，表示先帝德行有亏，是为不孝！陛下，子曰：‘夫孝，德之本也，教之所由生也。’《诗》曰：‘有觉德行，四国顺之。’不孝则不德，不德则难以服天下，四海各国，恐生窜改。是以微臣冒死谏言，望陛下适可而止！”
“慢着。”谢凝抬手制止，和颜悦色地问道：“爱卿，朕如何不孝了？”
“是么？”谢凝迷惑道，“这《孝经》里有两句话朕不明白，一句是‘夫孝，始于事亲，中于事君，终究立品。’另有一句，‘资于事父以事母’，爱卿，你跟朕解释一下。”
因而一人便迷惑道：“如果汝阳王妃当真是明净的，汝阳王为何不为母亲分辩？汝阳王此举，到像是默许了普通。”
谢凝没将盒子翻开，只暖和道：“夫人不成如此妄自陋劣，当年若非宁将军身处险境，只怕早已将夫人娶进门了。现在夫人忍辱负重，为我朝培养了绾云如许好的女将，朝廷高低，命妇当以夫报酬榜样。”
而有些人是真的慌。
当天子的是不能随便夸人的，这句“觉得榜样”说出来，就是承认洛盈这个“宁夫人”的身份，还要嘉奖的意义了。洛盈与宁绾云一起拜倒谢恩，谢凝含笑，只是略略一坐，没一会儿便起驾回宫了，未曾在人前将盒子的东西翻开，更未曾对唐淮毅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