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、是。”老宫女立即改口,“蜜斯临终时交代,如有一日公主分开了梨落院,便再也不要返来。陛下亲口承诺的,您忘了么?”
“鄙人并不在乎爵位,能建功立业、忠君报国,便是男儿平生的伟业!”
“恐怕是让你尽早分开侯府,不肯你参与永定侯爵位的争夺。”女子毫不避讳道,“永定侯恐怕中意嫡子,小子,你要谨慎,千万不成信赖本身稳操胜券。”
他扣住谢凝的手,唤道:“兰桡。”
陆离说到这里看了谢凝一眼,轻声道:“今后的事,你都晓得了。”
“婆婆?”谢凝大惊。
“你做甚么去?”陆离拽住她的手腕,“不要打动!”
“你别想用畴前叫朕心软!”谢凝冷冷地说,“朕问你,当年朕替你出主张之时你为何一点吃惊也无?你是否早就暗中调查过朕的出身?陆离,你当真是虚假至极!你如何敢一边说着两心如一绝无坦白,一边将朕的出身调查得清清楚楚却一个字都未曾流露!陆离,五年了,你说清楚,这笔帐要如何算?”
“朕没忘,朕只是返来同娘亲说一声,有朝一日朕会给闻家洗刷委曲,为闻家正名,将她安葬在宋家的祖坟里――以宋明璋之妻的身份。”谢凝对着白瓷坛子又是一拜,才站起道:“朕说到做到,现在,婆婆,你能够说为甚么了么?先帝为何不杀了我娘?又为何如此顾忌她?”
“登……即位??”老宫女吓得脚下不稳,一下子跌坐在门边的小马扎上,她的神采惨白,俄然仇恨地看了陆离一眼,仿佛在控告着甚么。但陆离只是抬手平空按了按,要她切莫冲动。
兰桡立即明白是不能让人晓得的意义,福身道:“是。”
谢凝勉强忍着内心的肝火道:“听他的。”
谢凝背对着他们,并没有看到这些,只是问道:“婆婆,你同海公公并非来照顾我娘,而是奉先帝之命来看管她的,对吧?先帝到底怕我娘甚么事?为何不肯杀她又这般顾忌?”
她越说越气,俄然站了起来,超出陆离仓促往外走。
谢凝愣住脚步,神采充满了气愤和不甘,这回她将常日里和顺敦和的面具都撕了下来,仿佛二十一年前那位名满京华不肯嫁的傲岸女子,明月之下的远山。这是旁人决不能见到的景象,她不觉就在他面前暴露来了,就像刻在她骨子里的畴前一样。可惜这回想刻很多深,也伤她多深。
如果担上“夫人”这个称呼,那么这么多年来母亲的苟延残喘算甚么?宋明璋二十一年的等候又算甚么?
谢凝也闭了闭眼,起家将白瓷坛子抱起,对陆离道:“将她抱到紫宸殿去。”
“死者为大?呵!我不过是承诺了娘亲罢了!不然的话……”谢凝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:“我真想到帝陵去将隆昌帝的棺椁给掘了,拎着他的骸骨到掖庭宫的小院子去,令他跪下,让他看看他毁掉的是一个如何风华倾世的女子!婆婆说是因为娘亲气势严华端庄,那混账□□了母亲又悔怨,才将她派来照顾母亲。呵!畴前我便不信赖,现在更不信!‘善文墨,通经史,毕生不得分开掖庭。’那混账不过是怕了!”
“唉……”陆离叹了口气,走到她身边,本垂在身侧的手抬起,仿佛想握着谢凝的手,却又游移了,最后负在身后,道:“你既活力,又何必忍着?甚么时候你也顾忌着死者为大了?”
谢凝没有转头也没有站起来,道:“婆婆,别来安好?”
老宫女摇了点头,“陛下,老奴万死,老奴不能说。”
老宫女含笑摇了点头,含混地说了几句话,可惜她的舌头已经不成模样,说出的话也是破裂不堪。她脸上的笑容非常欣喜,目光祈求地看着谢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