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，满饮三杯再叙别情，不废话，干了！”牛进达很豪放，仰脖子便饮尽了杯盏中的烈酒，龇牙咧嘴一阵后，乌黑的老脸顿时浮起一抹潮红。
“来人，设席，上酒！”
“药师家？”程咬金扭头朝李靖府方向瞥了一眼，然后仰天大笑：“放屁！药师多年不见访客，你跟他很熟吗？大件小件的朝他家送礼，满长安城能受得起这么多大礼的，当然只要俺老程了，来就来了，竟然还这么客气……”
“啊？喝酒？”李素顿时神采发青：“……牛伯伯包涵，小子酒量奇差，并且还要去程伯伯府上拜见……”
牛进达哼了哼，道：“我们这些老将平生兵马，谁没从鬼门关里蹚过几个来回？单只你金贵么？不受点磨难，怎成男人大丈夫？就你之前那懒惰惫怠的德行，谁见了都想抽你一顿，把你送去西州，就是为了改改你的弊端。”
牛进达扶着李素的胳膊，久久不肯松开，盯着李素高低不断打量，半晌，终究对劲地点点头。
“哈哈，好，没想到老牛也有本日，小娃子，老夫越来更加觉，你的脾气很对老夫的胃口，走，出来喝酒！本日不醉不归，谁敢偷奸耍滑就是姨妹子养的！”
程家大门前，李素听到如此魔性的笑声，情不自禁打了个颤抖，正筹算回身原路撤退，目睹着从侧门内窜出一条魁伟的人影，二话不说便拎起了他的衣领，像买了块条状猪肉回家下酒似的，悠哉乐哉拎着李素往府内走去。
牛进达拍了拍他的肩，笑道：“站在内里说话不是礼数，来人，设席，上酒！小子，我们进前堂喝个痛快！”
此生能赶上如许一名体贴本身的长辈，实在是本身的福报，长安城即使再凶恶，总好过在西州时那种伶仃无援，茫然无措的绝望感。
牛进达如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你感觉陛下另有别的意义？”
李素眨眨眼：“牛伯伯说的不是客气话吧？”
“解释啥？进屋先干三杯再话旧！”程咬金拍了拍他的肩，笑道：“三年多不见了，小娃子黑了些，分量也足了，再过两大哥夫怕是拎不起你了。”
“好娃子！真是好娃子啊！老夫活了这么多年，头一回……见到，你这类妖孽般的娃子……好！老夫知你这几年在西州刻苦了，十多岁的娃子，领着满城军民守土抗敌。怎能不苦？幸亏苦尽甘来，回了长安你也风景了，这是你拿命换来的风景，尽可举头挺胸受下，李子正，你很不错，不枉老夫当年亲身为你授冠，你对得起老夫。也对得起陛下……今后，牛家就是你的家。你就是老夫的亲子侄，来去尽可随便，哪怕你把牛家一把火点了，也随你欢畅，老夫毫不指责……子正啊，千万莫与老夫客气见外。晓得吗？”
“程伯伯，这些礼品真不是……”李素惨白有力地解释。
“谁说老夫醉了？没醉！来，满饮此杯，再看老夫舞戟扫兴。为陛下寿！”牛进达仰脖饮尽杯中酒，横眉大喝道：“来人！取戟来！”
牛进达哈哈笑道：“罢了。老夫年纪大了，喜罗嗦，你记着便好，说来也是县侯了，大唐二十来岁的侯爷。却少见得很，你小子算是小我物了，今后更需长进些才是。”
牛府的酒宴很俭朴，不像程家那么豪华，毕竟是武将家，菜式虽简朴，但分量却非常吓人，一盆盆的大菜和一坛坛烈酒端上来，李素呆呆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酒菜，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儿。
牛府一名老管家和几名抬着铁戟的下人站在前堂门廊外，呆呆看着自家老爷昏睡畴昔，怔忪半晌，老管家挥了挥手，下人抬着铁戟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