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先生唱道：“两个烟泡，四毛钱——”
不等梁先生收孔大烟儿的钱，钱串子说：“我要雅间！孔大哥，我不消你掏钱！”
“啊！”哑巴猴子接过钱搭子。
“嗯哪！”王孀妇承诺道。
“快去吧，罗嗦！”
他昂首一看，说话的是一个骨瘦如柴、齁喽气喘、鼻涕拉瞎的人，也像他一样，俩手插袖，抱着个膀。
孔大烟儿说：“是是是！”
钱串子和孔大烟儿两小我，边走边唠，很快就来到了春华胡同，沿着胡同往里走了一股喽，就见道北有个气度的门脸，青砖青瓦，古朴高雅，门上方悬着一块匾额，上书“清闲馆”三个仙风超脱的大字。
钱串子交完钱，梁先生唱道：“收银元三块——孔先生散座——新来的这位爷初级雅座——”
王孀妇有姿色的时候，钱串子对她还是很感兴趣的，这几年人老色衰，没了吸引力，已经远远比不上那些妖艳娇媚的窑姐了，现在，钱串子内心又有了彩子，对她也更落空了兴趣。
他两只手插进袖头，抱着个膀，边走边低头深思这些美事儿，突听有人叫道：“喂，这不是大兄弟吗！”
“这你就别管了，归正不是偷的抢的。”
这二十个大钱儿，折合两毛钱，恰好一个大烟泡的代价。
王孀妇这才缓过神：“这，这钱，给我的？”
到了街上，钱串子才蓦地想起来，上那里去找彩子呢？
“那我走了。”
孔大烟儿说：“你嘎哈去呀？”
钱串子内心活力，嘴上却说：“好，好，孔大哥，兄弟晓得了。”
王孀妇扑拉扑拉手，颤颤抖抖把大洋收起来：“大兄弟，你哪来这么多钱啊？”
梁先生说：“几个烟泡？”
这一把大洋，能有二三十块，充足王孀妇活一年的了。她从没见过这么多钱，一下愣住了！
孔大烟儿说：“明天来两个，两个。”
然后，钱串子到柜台前交钱，取出来的，都是袁大头！
钱串子说：“我还能嘎哈，抽两个烟泡、逛逛窑子。”
“我晓得，不消你叨叨！”
钱串子内心骂道，狗日的，先斩后奏，把老子给卖了！
孔大烟儿抓过钱，数也没数，就放进怀里，然后，发明钱串子看他，他因而笑笑：“钱兄弟，走道儿时忘了跟你说，丁掌柜有个端方，谁领来一个新客人，就赐给二十大钱儿，你也能够先容客人到‘清闲馆’来！”
钱串子说：“你和猴子吃吧。”
二人进了门，一个伴计正站在门旁，满脸堆笑，点头哈腰：“二位爷，欢迎赏光！”然背工指柜台，道了一声：“请！”
“好！”独眼龙面带笑意，“梁先生，付给孔先生赏钱。”
王孀妇说：“没有柴火了。”
现在，钱串子只把王孀妇当作了一个亲人，进城时落脚便利。
梁先生拿过大钱儿，唱道：“收大钱儿二十个——”
“柴火都在山上长着，谁去给我弄来。”
“啊，看到了。”钱串子点下头，“能不错！”
“出去别啥都咧咧！”钱串子叮咛一句。
“你呢？”
王孀妇晓得，钱串子不是去大烟馆，就是去逛窑子，就提示道：“大兄弟，来到年了，日本兵和间谍挺多的，你要加谨慎，千万别惹事儿！”
在伴计手边儿，有一个木板柜台，柜台里坐着一名獐头鼠目、八字胡、扣着青色小帽、戴着水晶石眼镜的人，此姓梁，是账房先生，人称梁先生。
钱串子已摘下帽子，在屋地上转着磨磨跺着脚，摈除一起的酷寒，让冻木的脚缓过来，他见王孀妇出去，便说道：“咋整的，屋里跟冰窖似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