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笑而不语，立着看了一阵，听婉儿劝说：“天冷，陛下归去罢。”方偏了头看我：“你小时候常有惊人之语，有一回下雪，说了一句‘瑞雪兆丰年’，将我和你阿耶欢乐得不可，如本年长了，这辞赋上的工夫反倒愈不可了，每回行宴，也从不见你写几句。”
我全摸不清她的心机，见她不像活力的模样，就不忙退出去，只将头凑在她身边，半是打趣隧道：“阿娘不看一眼，如果内里写了甚么不得当的话可如何办？”
我被她迫得没法，只能抬了头，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，膝行到她身前，半是委曲半是抱怨隧道：“阿娘。”
母亲斜眼看我：“你自发可写了甚么不得当的么？”
婉儿悄悄低头：“昨日已得了。”
母亲含笑点头，顺手便将札子递给婉儿：“准了。”
我干承诺一句，已有些悔怨留着未走，平白遭了一顿排揎――上回我说这句子，母亲立即便命婉儿赋诗，成果六步而成，这事至今还断断续续地传播着，母亲虽未提及，言下之意，倒是不言而喻，再想她昨日才免了我奉天局的职使，心中实在是悒郁――挽住母亲的手，内疚隧道：“是我才学平淡，今后必然多向上官徒弟和其别人请教，务求长进。”
商讨既定，当时便请崔明德口述，我依着写了一封札子，归正我人还在宫中，直截便向前面寻了母亲，恭恭敬敬地递了畴昔。
母亲似很有些讶异，接过札子，却并不看，只拿眼瞥我：“就如许？”
我道：“如果只陪阿娘喝茶，天然是求之不得，可我看阿娘不像是要喝茶，倒像是要骂我…儿。”偷偷抬眼向上瞥，见母亲慢悠悠地倒了茶：“你倒是有自知之明，晓得我要骂你――如何，我骂你不得么？”
作者有话要说： 啊我肥来了…
母亲笑道：“甚好。”立着看她呼呼喝喝地叮咛小宫人们收雪，想起甚么，却偏头看婉儿：“叫他们做的木屐，可送到你处了？”
这回轮到我讶然道：“阿娘命我写札子，我便遵阿娘的叮咛写了。”忽地有些严峻，谨慎翼翼地问她：“写得不好么？――若写得不好，求圣上的示下，儿归去改正。”
我将信将疑地起家，两手扶着她坐归去，她向身侧一指，待我低着头谨慎跪坐下去，又唤我：“承平。”
我偏头看她，她则只是望着我，眼中绝无喜色：“你是个好孩子。”
我赔笑道：“没有。”
母亲轻笑：“那不就是。”将手一伸，见我不动，便嗯了一声，我忙上去扶住她手，跟着她在廊下走了一圈，天已冷了些时候了，却到这时候才飘起薄雪，一层一层，细细白白地撒下来，母亲看着雪，忽地一叹：“又是一年夏季了。”
她只是笑：“独孤元康已老，独孤绍又在外已久，过了边将更替的年限，明日就叫她返来罢，恰好杨子恒升了天官侍郎，军学祭酒之位，可令独孤绍出任。”
奉天局之事虽受了些停滞, 到底也是立起来了, 若念念不忘这点挫败, 不但于事无补，还平白叫阿欢看不上, 是以我低沉了一夜，次日又打起精力, 与阿欢和崔明德一道商讨如何行事可最得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