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想要小东西的至心,完完整全、纯然独1、毫不掺假的至心。承平总能让她想起本身还是个母亲,婉儿则能让她想起本身还是个女人――她清楚地晓得,不管对外如何号称本身乃是佛祖转世、天女托生,她却还是不过是个…人。
婉儿笑而不语,小奚察言观色,忙也就道:“佛奴说,庐陵王娘子转告娘子,有三件事。第一是想就教,汉武帝有位李夫人,晋武帝有位左贵嫔,此二人境遇有何类似?汉景帝有位栗姬,晋惠帝有位贾皇后,此二人境遇又有何分歧?第二是说想疏请陛下,仿着省中图书馆的例,在内书堂里也设图书馆,并请在宫中立一书阁,选精通笔墨之女史、内侍,誊写《臣轨》、《列女传》、《大云经》,分赐宫中各司,以便高低研习,最后又说,临淄王结婚期近,一贯多受宫中看拂,想设一宴,推却以往熟悉的诸女史、令丞,望娘子也能赏光前去。”她迩来识了很多典故,才磕磕绊绊地将这么大一篇话全记下来,难为佛奴那厮看着不如何读书,竟能将话传清楚。
天子快速盯住婉儿,手伸在半空中, 好一会方缓缓收归去,将那一把铜钱都扔在案上:“不下了。”渐渐下了榻, 向门外走,到门口时方住了脚,回身看婉儿:“看你也养得差未几了, 明日就返来罢。”
婉儿会不会恨她?这题目于她本早已不是题目,眼下却又静悄悄地浮上心头。畴前她是不惧这动机的,不管婉儿会不会恨她,婉儿都只能凭借于她,如藤蔓之缠附大树,如涓流之凭借河海。可山顶上的树,孤单久了,便也离不了藤蔓的伴随,河海再泛博,若无涓流来归,亦不过一汪腐水,婉儿恨不恨她,都只能凭借于她,但凭借与凭借,倒是不一样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