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亲笑了下，摸着我的头道：“明日见了你大表兄再说罢。”
母亲挥挥手，她方顿首道：“陛下敦亲睦族之心切切，妾等从伴在侧，皆所深知。惜乎先府君子嗣不丰，虽常怀亲善之念，却无从彰扬圣德。现在几位郎君入京，因父母早逝，至今尚未婚配，若陛下能为之善择妻室，使阴阳有序、表里敦和，既显陛下慈和爱亲之心，亦可安宁家氏、为子孙万代之计念，伏惟圣裁。“
许是我提及外祖母，勾起了母亲的愁肠，她竟没有如以往那般对旧事噤口不言，只道：”也没甚么好讲的，他们与我既分歧母，我生时他们年纪大了，相互不大来往。父亲过世，他们怕我们姊妹三个出嫁要分炊产，各式架空，又撺掇着族人要将我嫁给商贾…哼！“母亲重重地哼了一声，胸膛起伏，明显是想起旧事，心气还是不能自平。她说得固然简朴，但是我知她生性刚毅，等闲不真动喜怒，这般作态，那两位母舅必然是做了很多龌蹉事，内心既替母亲不平，却又模糊担忧――母亲恨她的兄长们至斯，明日那位表兄若不能入她的眼，难道又叫武敏之得了趣？内心一急，倒是急中生智，扯着母亲胡说八道：“他们这么可爱，阿娘要把他们叫过来，好好经验经验才是，他们不是怕分炊产么？阿娘就把他们的产业全都拿去建梵刹，替外祖母祈福，菩萨的名号我都想好了，叫做‘杨菩萨’，敏之表兄既这么得外祖母喜好，就叫他剃了头发，入庙里做方丈，替外祖母日日诵经祈福岂不是好。”
我的哭声被这句话活活吓得一顿，又立即咬牙切齿道：“真是如此，他孤负外祖母的心疼，才更可爱！”
我抱着她笑道：“我一贯都聪明聪明，那里有憨傻的时候，阿娘别混怪我。”
母亲道：“上回见时他才十岁，说不上甚么喜不喜好的。”
母亲也被我吓了一跳，悄悄拍着我的背，沉默了一会，俄然感喟道：”你外祖母生前最疼的就是敏之了。”
自前次以后，我便不时派人去刺探武敏之的事，可惜阿元也处在深宫，只探听得他因新年朝会时穿着不整，被罚在宫门外跪了一天，又被捋夺官职，勒令在家闭门读书思过，但是罚跪和闭门思过都只是家法，他还还是住在武家，爵位名分都无大变。我猜母亲的情意，是因武家无人，若斥退武敏之，恐怕外祖家里爵位流派无人秉承，以是才先留着他以观后效，本日传闻母亲召回了这不知那里来的表兄，更加笃定，因着己身攸关，还未见面，倒先替他操起心来，连声问：“表兄年事多少？可有官职？我明日见他，穿甚么衣裳好？”
这名字我倒有些印象，宿世的电视里模糊看过，但是其为人事迹早便记不清了，实在武家那么些人物，也算是家世显赫，却没一个能立住的，可见才调才气都是有限，毋怪母亲在后位多年，却总不肯提携本身娘家，连外祖父的爵位，也要叫一个外姓的甥儿来担当――可若这些人实在是太不成材，母亲见了，会不会因为嫌弃他们，又要重用武敏之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