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妖怪”们聚在神女峰祭坛上,手中抓起几根乌黑的人腿与人胳膊——有的还穿戴马靴,明显是伊万诺夫的白俄部下。月光与火光照亮祭坛上的鲜血与残肢,这些恶贯充斥的俄国强盗,已被妖怪们分尸支解,燃烧烧烤,恶臭与肉香同时飘到秦北洋的鼻子里,再次胃里翻滚得难受。
秦北洋按捺住脱手的打动,他有一种预感:半人半兽不会是坏东西。
“西海之南,流沙之滨,赤水以后,黑水之前,有大山,名曰昆仑之丘。有神,人面虎身,有文有尾,皆白,处之。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,其外有烈焰之山,投物辄然。有人戴胜,虎齿,有豹尾,穴处,名曰西王母。此山万物尽有。”
山上有妖怪。
她的下半身竟不是人。
俄然,秦北洋脑筋里掠过一个名词——喜马拉雅雪人。
祭坛旁毕恭毕敬地跪着喜马拉雅雪人们,或许是真正的孙猴子?
经历过北极地来天下的游历,见地过奥丁大神与神兽博物馆,秦北洋对半人半兽的怪物都已不再奇怪,或者说极大地调高了阈值。
这就是神话中的西王母,道家称为白玉龟台九灵太真金母元君,简称王母,又称金母,老百姓俗称——西天王母娘娘。
秦北洋在心底念出她的全名。她的衣服已被剥光,赤裸裸地压在祭坛上,月光照亮冰肌玉肤,二十九岁的身材,尚未像很多俄国女人那样发胖痴肥,可贵保持曼妙线条。但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,甘愿现在立即被杀死,也没法忍耐妖怪们的臭味。
西王母。
合法秦北洋取出十字弓,并让九色筹办吐出琉璃火球,祭坛上呈现了第二个女人。
固然是个怪物,但那女的面孔很有风味,并且是纯粹中国人的长相。
中国人说的家中“母老虎”,就是源自昆仑山上的这一名吧?
雪人要把这斑斓的女子当作最丰厚的晚餐。
倏忽间,祭坛上多出了一个活人。
活着的人类,正在冒死地挣扎,嚎哭,尖叫,要求,那是女人的声音,并且是俄语。
秦北洋呼吸蓦地短促,他看到那些“妖怪”起码有两米以上,脑袋却比凡人还要小,头顶略尖,长着富强的棕色毛发,没穿任何衣服,身上是天然的外相,并且披发刺鼻恶臭。冰天雪地本应洁净清爽,没想到,他被这腐尸般的气味熏得几近作呕。
王母娘娘的蟠桃会?
如果,她不说话,那是个倾城倾国的绝世美女。但她一伸开嘴巴,却暴露一对老虎的犬齿,森严可怖,尖啸声几近刺破人耳膜。他敢打赌今晚全部昆仑山都能听到这呼号。
面前这些妖怪的样貌,正与李隆盛描述的雪人完整符合——他们会利用火,起码不是完整的野人,而到了某种退化的门槛。秦北洋在日本京都读书时,传闻欧洲发明了冰川期间的尼安德特人,形象与当代人类大相径庭,在与我们的先人智人合作中被淘汰,恰是所谓物竞天择。
西王母摘下蟠桃,目光和顺,充满垂怜地塞到卡佳嘴边。开初她还不知所措,但或许饥肠辘辘,仙桃又极其肥美苦涩,她忍不住啃了一口。
卡佳是要变成第八位侍女吗?
李商隐的《无题》“相见时难别亦难”最后两句,便是“蓬山此去无多路,青鸟殷勤为探看。”李义山笔下的青鸟,便是为西王母衔来仙桃的这三只小鸟儿。
戴胜,虎齿,豹尾,穴处……
《庄子》的西王母“莫知其始, 莫知其终”。到了汉朝,西王母才从怪兽变成一名面貌端庄,雍容华贵的皇家女神。《博物志》记录:西王母于七夕夜拜访汉武帝,带了七枚仙桃与帝分食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