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到了一小我影。
底下有人。
没有金井，底下是青砖铺就的一块平台。
他把头凑畴昔，底下公然有空间，黑漆漆看不清。敲击声倒是消逝了，反而传来短促的喘气声……
声音是从棺材内里出来的。
本来是一座公主坟。
墓室下的墓室中，棺材下的棺材里，秦北洋摸到人骨残骸，像两根被啃剩下的大骨棒子，连声念叨“获咎！获咎！”
白日所见的古城遗址，甜睡在荒漠中的长安，就是渤海国五京之一上京龙泉府，陵墓天然就在帝都四周。
说罢，九色吐出琉璃火球，长出锋利的鹿角，刺入梓木棺材裂缝，听到棺材钉子吱吱作响，崩一声断裂，棺材盖翻开了。
脱手前，秦北洋先向棺椁膜拜，念念有词：“贞明公主姐姐，晚生秦北洋，绝非盗墓贼，病入膏肓，命在朝夕，擅入墓室续命。听闻棺椁内以八卦之声敲击，想必呼喊晚生相救，如有冲犯，请包涵！”
秦北洋跟九色环绕了两圈，发明这梓木大棺材无缺，并无破坏朽烂迹象。既然她都被关了一千年，只要不主动翻开棺材，应当不会破棺而出吧。
撞击声——几近把墓道里的死人都惊醒了，铁挝撞得火星四溅，直教人虎口震裂。秦北洋重重跌倒在地，但手感奉告他棺床被砸开了。
棺椁的敲击声更加激烈，偶然连着两下，偶然相隔好久，偶然又只短促的一下，在渤海公主坟内飘零反响……
一颗悬着的心落地了。
墓仆人谥号贞明公主，渤海国王第三女。秦北洋也对渤海国略知一二。当年唐太宗三征高句丽未成，唐高宗李治又遣薛仁贵征东，父子二代终究降服亲信大患。武则天年代，契丹人在营州兵变，靺鞨人东归故乡，天门岭一战大败武周追兵，首级大祚荣在东牟山建国。唐玄宗李隆基继位后，册封其为渤海郡王，两百年后被契丹所灭。
不过，敲击声还在持续……
秦北洋把耳朵贴着棺床，上面敲击声的频次加快，仿佛感遭到了上面棺椁搬场的动静。
迟疑再三，他决定开棺。
秦北洋正赞叹间，却听到某种琵琶的弹奏声，心脏蓦地收缩，莫非这壁画是活的？
他决定不管她，分开这间墓室。
对仗工致，辞藻富丽，并且掉书袋的骈体文，将这公主描画得天上有人间无，的确比洛神还崇高，自是溢美之词。前面很多字漫漶不清，秦北洋直接跳到最后——
他接着抡起铁挝，猛力砸了几十下，厚达两尺的地砖纷繁坠落，从碗口变成井口。当九色也凑过来时，全部棺床陷落了，秦北洋来不及叫唤，连人带兽坠入下一个天国。
他舍不得拜别，俄然想到《周易》的标记。阳爻“—”代表阳、阴爻“- -”代表阴，不但能表达八卦——乾为天，坤为地，震为雷，巽为风，坎为水，离为火，艮为山，兑为泽……加上阴阳五行，包含宇宙万物，乃至无穷无尽。
秦北洋发明了花岗岩的墓志铭，躺在棺床中间，密密麻麻的楷书，四周阴刻蔓草纹，碑文刚毅有力——
千年已逝，贞明公主，已化灰土，总比尸变好些吧。
他是小木。
他在墓室网罗一圈，发明一根铁挝，就是壁画里的军人的兵刃。秦北洋头一回见到铁挝什物，之前只在演义书里看到。晚唐五代第一虎将，河东李克用十三太保之一的李存孝，用的就是这类邪门兵器。陪葬的铁挝长一丈三尺，柄端安一铁铸的拳头，又握一铁笔，全重起码有五十斤，既能用于实战，也可作为仪仗，非英勇之将不得用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