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色的外公是达摩山海盗头子,杀人无数的上海青帮老迈。二十岁的欧阳安娜,深得乃父遗风,毫不害怕中国空前绝后的女天子,反而骑到头上明目张胆地威胁。
暗夜苍茫,脚底下的乾陵坟冢,模糊收回某种奇特的震惊。地宫中的帝王亡灵,感遭到了欧阳安娜的气愤,赛过古往今来统统乱臣贼子与摸金校尉。苍穹刮起微弱的西北风,夹带大漠黄沙,仿佛糅杂某小我的声音,从几千里外遥遥而来,飞虫鸣叫般恍惚,又在耳边挥之不去。
安娜跪在六十一尊无头骑士面前,擦去脸颊上的泪珠:“姑……获……鸟……”
空中传来刺耳的哭声,那么大的声量不成能来自小婴儿,很快变成近似猫头鹰的哀嚎,闻之令人胆怯。
“她不是人。”
第一感受是做梦?在一对奶头山下,女人的宅兆前,梦见女人的赤身?
惶恐地翻身起来,只见黑漆漆的营帐深处,亮起一对幽绿色的目光。来不及点亮火油了,她翻开放在床头的手电筒,竟照出个满身赤裸的女人。
齐远山无法道:“北方话如何说来着?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。”
中元节的月光,晖映着乾陵的奶头山,营地里的战马纷繁惶恐地嘶鸣,仿佛瞥见甚么猛兽或怪物。
安娜提着马灯,直接奔向乾陵神道,想到武则天的坟冢上去寻觅女儿。齐远山紧跟在她中间,让她稍安勿躁。但她不成能沉着下来,就像落空幼崽的母狼,如果现在给她一把刀,谁都能够被她砍死。
当晚,欧阳安娜住在临时搭建的营房内。
安娜跌跌撞撞地趴下床,要把九色从有身少女的手里抢返来。但对方回身抱着孩子,直接撞破木板加固的营帐冲了出去。
这不是梦!孩子的哭声连着母亲的心,揪心肠疼啊。
他强行抓住老婆的肩膀:“你到底看清楚了吗?那到底是甚么东西?”
齐远山从日本陆军士官黉舍返来,学会了日本甲士的雷厉流行,抓着工兵连长彻夜开会,参议营地工程计划,打算扶植一座要塞。他估计在夏季前完工,北洋当局在乾陵驻军,下至西安,上至宁夏,西上兰州,东进陕北,足以监督西北军阀。至于他齐远山嘛,或许就能安身陕西,培养本身的权势,成为一方诸侯。
“则天大圣天子!小女子欧阳安娜获咎了,请你听我一言――安娜熟读史乘,对你了如指掌,敬佩敬慕有加。你是女人,你嫁给过两个男人,还跟别的男人上过床。你生过四个儿子,两个女儿,你比谁都晓得,宝宝就是妈妈的心头肉。彻夜七月半,这孩子千里迢迢从上海来到乾陵,不是来给你做祭奠的捐躯品的,更不会惦记埋在你地宫里的镇墓天子。一千二百年来,无数报酬你陵墓里的所谓奥妙而灭亡,你的殉葬品多到连整座大山都埋不下,还不满足吗?姑获鸟是死去产妇怨念所化,我敢说跟你必定有干系。请你救救我们母女俩,将九色还给我吧。我虽无觉得报,但会发誓毕生给你守陵,让盗墓贼毫不敢近你一步。若你不把闺女还给我,我必动用西洋科学,用诺贝尔的火药和推土机挖开宅兆,翻开你的重重棺椁,将你身后的腐朽丑态,透露于光天化日下,再砍下你的骷髅头。是时候让考古学家见地天子与女皇的真脸孔了。”
重赏之下,必有勇夫。兵士们摩拳擦掌,散开队形,但谁都不敢落单,以班为单位分头行动,荷枪实弹,以免赶上甚么邪乎东西,比如白日刚被处决的那些死鬼。
安娜这才想起来,明天是中元节。
但对欧阳安娜与九色母女而言,来到乾陵的第一夜,必定将要窜改各自的运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