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它刚到我们家才十天,不过我很喜好这件宝贝,它很标致,另有些敬爱,不是吗?”
欧阳思聪惊奇地谛视这尊辽代木雕佛像,它好像做了整容手术,倒是色采如旧,保持着千年来的古朴感,也没有破坏本来的格式。
“略知一二。”
“你连这都懂?”
“你要让他来修我的幼麒麟镇墓兽?”男人捻着拿破仑三世式的髯毛,面孔一板,“荒唐!安娜,给他一百块银圆,送人家出去吧。严禁你再带任何外人进入这间屋子!我要充公你的钥匙。”
惴惴不安地猜想,但愿是他的修复获得了佛像承认,或是契丹名后萧燕燕承认?他持续为这几根指头上色,让其重焕光彩,栩栩如生。
齐远山玩弄两下拳脚:“今早,我在四川路桥头,邮政总局门口,看到有群黑衣男人握着斧头,围着一辆小轿车就砍,司机和保镳都被砍死了。一其中年男人,跳车下来逃窜,恰好跟我撞个满怀。斧头党眼看要把他劈死,我顺手抓起一根竹竿,横过来打倒一个家伙,又竖起来刺伤一个,这是我家家传的枪法。差人吹着叫子赶到,这才赶走了斧头党。”
“好,北洋,既然你找到了好差事,那我也去找一份好差事。”
“嘿!不睬我?你此人还挺傲岸的嘛!”
给佛像手指甲上色时,这根与真人同比例大小的拈花手指,俄然一节一节地动起来,泛着金色微光,秦北洋惶恐地坐倒在地。
秦北洋滚滚不断,说了半个钟头唐三彩,包含一些简朴的修复体例。欧阳安娜听得干瞪眼,似在书院听教员讲课。欧阳思聪也几次点头,仿佛赶上久别的同道中人。
“此乃佛宝。”欧阳思聪说,“辽国太后萧燕燕所供奉,佛像仿照她的真容。原藏于山西朔州一座古寺中,庚子年被强盗掠走流落官方。我花了八百块大洋收的。”
看秦北洋一脸的诚心,安娜扯着父亲衣角说:“爹,就让他尝尝吧。”
秦北洋不敢说实话,只能拐弯抹角:“当今很多铁工厂采取西洋技艺,已能用钣金工艺修复钢铁外壳,但若用于这小镇墓兽,恐怕会毁了这件宝贝。最好的修复,是先剔除弹壳,再用文火微灼,可修复起码一半。剩下用其他质料嵌入胶合,再刷漆以补美妙。”
夜深人静,秦北洋单独修复木雕佛像。他总觉隔壁房间里,响起某种古怪声音,仿佛玻璃柜子里的小镇墓兽,正穿过墙盯着他的后背。
“不成能!天下能修复镇墓兽的能工巧匠早进宅兆了!除非是清帝的皇家工匠。”
安娜站在中间,看他如何雕出三根断了的手指,再用胶水黏合。她有无数个问号,秦北洋总报之以沉默。
玻璃柜子翻开,他伸手触摸这尊小镇墓兽的腹部。大要看都是鳞甲,腹部却很柔嫩,没法肯定是何种材质。遵循普通的制作规律,青铜或石板外壳内部,都是近似陶瓷的中空布局,内里装有灵石、“种魂”所需的墓仆人生前之物,以及各种精美的齿轮、发条以及弹簧片。
“等一等,你不准走!”欧阳安娜拽住他,转头说,“爹,你让他留下来尝尝吧。”
“可我如果然会修复这件镇墓兽呢?”
秦北洋可不敢直说,我家就是家传制作镇墓兽的工匠。
“我是去事情嘛,又不是去蹲监狱,还是有人身自在的,只要不干活,我随时能跑出来,我们还能够一起用饭,去书场听评弹,去外滩和跑马场逛逛。”
“欧阳先生,这尊镇墓兽乃是您的镇馆之宝,岂可等闲让人打仗?不过,您这屋子里的其他宝贝,我看也有残破不全的。我可先从这些器物动手,替您修复几样尝尝,您就晓得我的技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