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俊忙从袖里拿出礼单递上,自古求人办事便要花点财帛。闹出性命,不拘有理还是在理,想要揭过此页,少不得出点血。待风头过后……林俊暗自嘲笑:再弄死他家命根!
这厢已鉴定,那厢于家都快一家齐吊颈了。朝晨起来,总寻不见女儿,只当她不利落出去逛逛。哪知有人报自家女儿在林家门口吊死了!于老爹惊的话都说不出来,屎尿并做一处,流的满屋皆是。于妈妈拍着腿在大门口嚎:“我做了甚么孽哟!养了这么个孽障!谁家不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?她偏不听,还到老爷家去肇事!这是要逼死我等一家长幼啊!啊啊!我薄命的二姐啊、薄命的大哥啊!你们没投的好胎,叫跟那扫把星做姊妹,没活路啊!”
拿人财帛,□□。陈批示使等着林家悄悄送的礼品查对结束,便发签锁拿于家剩下的四口。
于家哥儿还待实际,忽杀出一行官兵来。二话不说,将于家四口十足锁拿归案。
于老爹痛失爱子,已经木了。于妈妈倒另有一丝腐败,与街坊哭道:“如有投奔,哪还会返来。早知如此,掐死阿谁丫头,也别祸害百口!丧门星啊!”
是以,陈批示使也不问卖妾还是买婢,只当于家大姐做逃奴算。本朝规定,逃奴打死非论!于家确有逃窜经历,街坊都亲见的!便是知他官官相护,也说不出甚来。于家父母,清楚卖了女儿,又逃了。一个拐带罪名少不了。陈批示使立着眼睛一拍惊堂木,正欲讯断,忽见于家哥儿生的唇红齿白,心下一痒,硬生生转了话头,喝道:“大胆刁民!以长女欺骗朝廷命官在前,凭尸欺诈在后!原要判你一百大板并长流。念你大哥,本朝有白叟减免之法,板子省了吧,只叫你儿子替你长流尽孝便是!”
朝廷有律,士人有一妻一妾。然谁家端的只要两个老婆?如林家这等流油般的富户,三四房都算少的。上表朝廷时,天然只要一妻一妾,余者皆无端庄名分,不过空喊着好听罢了。于家大姐也是这等,说是嫁了林家,除非生个带把儿的,不然甚都不算。文书天然也是买良充贱,不然朝廷也不说“妾乃贱籍、妾通买卖”的话了。端庄的二房,谁个无事卖来?
围观世人暗道:此官妙手腕,打着孝道的名号,做那断人子孙的恶事,偏还叫人说不出话来。也有人讨厌于家临门忏悔的,暗道:若不是惹了权势人家,叫人抨击,尽管骗了街坊乡亲,谁本事他何?也不是甚好鸟!且看他们两家狗咬狗一嘴毛!倒叫我们有不要钱的好戏看!
批示使乃正二品,堂堂正正的高官,便是在都城也不是哪个想获咎便获咎的。与林家干亲杨都督乃姻亲,□□杆子一拐,大师也算亲戚。朝廷有制,凡是军事重镇,皆以“卫”称呼,长官也非县令郡守之职,而是武官批示使兼顾。连带民生、审案,都与文官不相干。也算是一大奇景。
林俊与陈批示使也算熟谙,投了拜帖,未几时已对坐喝茶。林俊开门见山的道:“不瞒批示使,下官年逾三十,膝下独一子一女。前日犬子落水,内人欲寻好生养之妇,乃为子嗣计。媒婆与下官说了于家大姐儿,下官看着对劲,便给了二十两聘礼。他家许了择日结婚,下官还当是个利落人家。不想于家有所坦白,那大姐儿早与别人勾搭上,不肯嫁我,撺掇一家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