罢了,思不得,忆不得。
某个夜晚,凰羽夜宴返来。守在寝殿外的无烟仓猝站起来,垂首站在石阶一侧。他路过她身边时,脚步略一踉跄。她下认识地上前扶了一把,却被他甩手推开,后背撞到柱子上,肩胛一阵疼痛,疼得倒吸冷气。昂首,见他睨视着她,微醺酒意也掩不住眼中的调侃。
就算他晓得她不是凶手,却清楚地明白她是令他致死的凶器的究竟。
他眼神一厉,对中间冷冷叮咛道:“帮她把油污洗洗洁净。”
“她肩骨已残,愈合以后也不能翱翔了。便将她囚在宫中为贱婢吧。”
乃至有一次她误坠销影池,身材被溶蚀得不成人形,他毫不踌躇地跟着跳下去救她。她重伤难治,他又将五千年修来的一半修为渡给她续命。
每一个擦地的行动,于别人非常轻松,于她却像尖刀一下下划在肩上。她便一边擦着,一边揩去落在地上的盗汗。
无烟望着他冷然的背影,明知他不会回一下头,心下还是免不了凄然。曾多少时,他待她如掌心珍宝,有一点小小伤疼,便似十倍疼在他的心上。
“起来,干活了。”凰羽丢下硬邦邦的一句,回身走去。
或许是因为凰羽的真身是火系的凤凰,他对她的爱带着烈焰般灼人的温度,几分逼迫,几分霸道。
光阴如刀子普通,在无烟的脚下缓缓划过。每时每刻都鲜血淋漓,偶然是身,偶然是心。
她曾是他捧在手心最贵重的宝贝。
孔雀面色极不甘心,道:“尊上留下这毒物,就不怕再中毒吗?”
她颤抖着唇,滚油带来的灼痛还没有减退,说不出话来。他俄然伸脱手来,握住她的两个肩膀重重一捏。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传出,他竟将她的肩骨生生捏碎了。她收回一声沙哑悲鸣,昏了畴昔。
现在的无烟,□□的、伤痕累累的身材被强按在水中卤莽刷洗,疼痛垂垂变成麻痹。她茫然看着水池边目工夫沉的凰羽,感受如此陌生。她没有想到,有着烈焰般脾气的凰羽,当他的爱转化成恨,一样具有烈焰的能量,烧得人体无完肤。
池边的凰羽并未避讳赤身*的她,反而看得兴趣盎然。
门内,没有涓滴回应。或许他是睡着了吧。明天再说吧。明天,明天必然不要被相互施予的伤害压垮,必然要把与他对话的勇气撑到天亮。
她死死咬着嘴唇,如何痛苦也不收回一声哼叫。
无烟被猛地丢进混堂当中。或许是灵魂方才回到濒死的身材中的原因,她的身材尚未暖和过来,混堂中温热的水触到肌肤,竟感受分外火烫。含混中,她觉得是又一次滚油浇身,惶恐地挣扎着想起来,双肩却传来剧痛,没法站起,竟被浅浅的池水溺毙,水呛入气管,若刀刺入咽喉。
甚幸。
凰羽对她所蒙受的疼痛和欺侮冷眼旁观,凉薄的神采落入她的眼中,心不免会疼,那疼却一日钝似一日。
凰羽嘲笑道:“毫无防备的环境下会误中骗局,现下她已透露,我加以防备,天然是伤不到我。”
无烟仓猝跟着站了起来。因坐了一夜,身材都僵了,一站起来便颠仆在地。
凰羽甩袖进门,头也没有回一下。
一个是职位高贵的羽族族长凤凰,一个是浅显的出身不明的小精灵。如许的朋友令天界的贵族们非常不屑,也让羽族中的长老、长辈持着反对的态度。他却以其不容杵逆的严肃,将她护在了翼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