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不知明日有多少人,多做些总没错。”
亦珍将酥饼一层一层叠放在洁净的莎草纸上,装进一只广口大肚的陶瓮里,拿油纸包上瓮口,再盖上盖子,放在提水用的木桶中,垂在井里。
招娣掌了灯,给亦珍照亮,主仆二人便借着油灯的亮光,开端和面,揪面剂子,擀面皮儿,忙得不亦乐乎。
“今儿去顾娘子家,和英姐儿玩得可高兴?”曹氏高低细心看了女儿两眼,见亦珍眼里有笑,便放下心来,“等娘身材好一些,你也约了英姐到家里来玩。”
“怕?”亦珍停下翻检饰的行动,回望向招娣,“怕甚么?”
两个女孩儿在车厢里笑做一团。
招娣双手捏着马面裙两侧的裥褶,来回揉搓,非常无措:“蜜斯……”
招娣去提了井水上来,两人就着沁凉的井水,在青石砌的石槽处洗了手,这才一前一后走进厨房。
“奴婢怕孤负了夫人。”招娣站在那儿,脚尖碰到脚尖,几近要将裙褶揉烂了。
“这是我闺中老友,余蜜斯。”英姐淡声道,“本日陪我一道来的。”
亦珍细心将大夫说的五红汤方剂细细记下来,家里这些个质料都是现成的,遂叮咛汤妈妈,每日熬了五红汤给母亲喝。
英姐儿毫不谦善,“天然是美的。珍姐儿如许一打扮,也是极美的!”
招娣迷惑地望着蜜斯的背影,总感觉如许的蜜斯,身上透出无尽的寥寂来。
“嗯。”亦珍应了,陪母亲说了会儿话,随后对母亲提起英姐请她一道往脂妍斋佘家做客的事,“英姐儿央我同去,顾娘子已经应许了。女儿不敢冒然承诺,对她说要先问过母亲。”
亦珍闻谈笑起来,“这原也不是我想出来的,是……先人的聪明,我不过是拿来用罢了。”
曹氏喝完了五红汤,将下头的红豆花生金丝小枣也拿五蝠捧寿青花汤勺舀了,细细嚼咽下去,这才将五蝠捧寿的淡描青花汤碗递给一旁服侍的汤妈妈,抽出袖笼里的汗巾抹了嘴。
亦珍由衷道:“真美!”
曹氏正靠在床上,喝用顶好的红豆、金丝小红枣、红皮小花生、枸杞和红糖煮的五红汤。
佘家婆子忙见礼道:“余蜜斯,请。”
“不碍的,渐渐看渐渐学,就都会了。”亦珍出了后院,在夹道中抬头望着上方狭小的天空。“时候久了,总能学会的。”
“蜜斯这是做甚么?”招娣不解。
等亦珍将千层酥饼做得了,外头已经敲过了二更一点的更鼓。
“明日要出门做客,夙起还要做酸梅汤和松糕,只怕来不及,以是早晨先去厨房,把明儿要带的伴手做出来。”亦珍笑眯眯地拉着招娣,“你说是做千层酥好,还是花生酥糖的好?”
佘家自有得用的婆子,将前来做客的蜜斯们引至垂花门前,又由内院的丫环接引了,往佘大蜜斯的院子而去。</P></DIV>
亦珍晓得母亲这是在教她如何待人接物,是以轻声应了,“女儿免得了。”
忽见顾家马车上又下来个黑黑瘦瘦的丫头,搀下一个面熟的蜜斯,看打扮倒也不寒酸。佘家婆子微微一愣,抬眼觑向英姐儿。
临出门前,亦珍系上了英姐儿送她的串玉豆蔻花的绦子。绦子垂在马面裙的裙褶间,行走时若隐若现,如同豆蔻花将开未开,煞是都雅。
旁家的女孩儿,传闻能去插手赏花会,哪个不是欢乐雀跃不已的?听了动静,怕是早领着丫环回房去,遴选出客时穿的衣服饰了。只她的珍姐儿,如此谨慎谨慎,最早想的不是穿甚么衣服,做何种打扮,而是来收罗她的定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