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珍儿呢?”曹氏问起女儿来。
待送走了6婶,汤妈妈从外院返来,气得嘴唇直颤抖。
见曹氏客气,6婶自是无有不该的。
汤妈妈沉默。谢府固然只得谢老夫人与谢少爷祖孙二人,但到底家大业大,谢老夫人又个极夺目强干的,单独一人便将谢家偌大师业支撑起来。如果她盘算主张要替谢少爷纳蜜斯为妾……汤妈妈不敢往深里想。
魏婆子一挥帕子,“老婆子这厢恭喜夫人,道贺夫人了!”
魏婆子笑吟吟地对曹氏说:“夫人,老婆子恰是从那西桥弄上的谢府而来,受谢老夫人之托,向贵府的蜜斯提亲来的。”
亦珍微微忧?地蹙了蹙眉尖。渔货行的少店主,前科不中、家有寡母幼妹的秀才,丧妻有妾的鳏夫……听起来,都不是很妥当的人家啊。
曹氏匀过气来,摆了摆手,“我气的不是这个,我是感觉此事来得过分蹊跷,只怕便是我们这头不肯,谢家也不会就此善罢甘休。”
换一个败落门庭的人家,一传闻能给谢少爷做妾,只怕笑得都要合不拢嘴了。可惜曹孀妇恰好是另一种反应。魏婆子心下微躁。来之前,谢老夫人说了,不管曹孀妇提出多么要求,都一概承诺,只为能将曹孀妇家的小娘子尽快抬进府去。事成以后,谢府有重赏。
隔壁的杨老爷当初莫非不是涂氏的良配?英姐儿他爹当初莫非不是顾娘子的良配?新婚时的甜美,如何抵挡得住光阴的变迁?
亦珍心道:说句刺耳些的,保不齐前头那位是如何没的呢!
魏婆子被落了面子,心中不快,暗道:真是给脸不要脸!谢府是甚么人家?你家姐儿做妾那都是汲引了!放着吃香喝辣穿金戴银的机遇不要,就是个嫁败落户的命!
“那也太委曲蜜斯了!”汤妈妈顿足。
嘴上却不住道:“汤妈妈,你再劝劝你家夫人,这实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婚事……”
“只是如何?6婶但说无妨。”
亦珍在本身家中,固然未曾有机遇晤识妻妾相处,勾心斗角的景象,但汤妈妈不时讲些左邻右舍、家长里短,多多极少,不免传闻过一些。那南北货行的店主,年纪悄悄,娶妻丧妻。便是少年伉俪,情深缘浅,为逝去的老婆齐衰杖期,守丧三年,现在出了丧期,成心续弦,但他在这三年间,将中馈交在由通房抬上来的妾室手里,可见是极信赖这位姨娘的。等新妇入门,那姨娘是否心甘甘心交脱手上的大权尚且两说,即便是交出来了,内宅都是姨娘的亲信,新进门的主母,怕是一时也难以服众。何况他与姨娘是自小就有的情分……
魏婆子上门时,隔壁杨家请的媒婆池婆子方才出来。
“这都给蜜斯说的都是甚么人家?!”她们虽说不是大富大朱紫家,也是将蜜斯谨慎翼翼宠嬖着长大的。便是没筹算攀附权贵,也但愿蜜斯能有一门称心快意的婚事。但是这官媒说的人家,听下来竟是没有一家安妥的。
曹氏点点头,渐渐问汤妈妈:“这件事,你如何看?”
胖胖的池婆子哼了一声,甩着帕子,一拧臀,出了余家的门,独自去了不说,且说汤妈妈将精瘦的魏婆子引进花厅,请了曹氏出来,宾主落座。
不料谢老夫人倒是请她往景家堰曹孀妇家来,想纳了曹孀妇家的闺女给谢少爷做良妾。她不是不踌躇的。曹孀妇家虽不是有钱人家,但魏婆子成日在县来走街串巷说合婚事,偶然走得又渴又累,亦曾在她家的茶摊上坐下来喝一杯酸梅汤,吃些个茶果,也晓得曹孀妇家不是那等妄图繁华的。
魏婆子一起气哼哼地走了,曹氏在本身屋里,揪着衣衿也是气得神采煞白。汤妈妈将魏媒婆赶出门去,返回屋中见此景象,从速上前来,冒死替曹氏抚胸口,顺了老半天,曹氏这才缓过一口气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