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个地痞挑三拣四吃饱喝得了,一抹嘴,起家就往外走。小伴计赶快趋上前去,“劳烦二位客长,四个冷碟儿,四个热炒,并一壶上好的桂花酿,拢共……”
汤伯望着桥下的城河,心中叫苦不迭。现在已过寒露骨气,虽说是午间,但要他老胳膊老腿地下河一游,清楚是要他的老命。他这条老命丢了不要紧,只怕家里要雪上加霜,叫夫人蜜斯孤儿寡母的,如何谋生?
两人遂一前一后下了桥,来在茶摊跟前,“老头儿,你这茶摊有甚么好吃的茶?”
说罢退到一旁去。
再者都是向巡检衙役贡献过银钱的,地痞恶棍哪怕来讹点银子花花,也不会弄得动静太大,免得坏了衙差大人的财路,最后本身不利,是以一贯都相安无事。本日这两个地痞倒是平日都在西市与花街柳巷里出入的,很不把这些小商小贩放在眼里。若非魏婆子拿钱撺掇,底子都不往谷阳桥这头来的。
“这但是没脸没皮了?”曹氏温润的眼里浮起笑意,“娘可没教过这个。”
不消半晌工夫,茶摊便叫这两个地痞砸得满地狼籍,用来装物事的独轮鸡公车更是被砸得支离破裂,桌子也断了两条腿儿。汤伯禁止不住,被甩得跌在满地茶水中,狼狈之极。
亦珍抿一抿嘴唇,“家母早前与6婶商讨之事,小女略知一二。本来婚姻大事,乃是父母之命,媒人之言,并无小女子置喙之地,何如家母病重……”
曹氏带着欣喜,又带着一点点心伤,“是娘没用。”
因过了午正,早市已经散去,路上来交常常的行人垂垂少了,汤伯微微垂了眼,想歇一口气,哪成想耳听“哐啷”一声脆响,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,褐色的茶汤流了一地,桂圆红枣撒得到处都是。
这两人恰是县里着名不学无术、游手好闲的地痞,家中原也是有钱人,何如一代不如一代,到他们老子手里,已然不很运营得下去,勉强只能保持生存,不至沦落街头。偏这两个不思进取,仗着另有些祖产,成日里只知招猫惹狗,最讨人嫌。也不知如何就臭味相投凑到了一处,没日地一道厮混,了局打赌,赢了便到烟花柳巷喝酒做耍,输了便使心眼动脑筋讹了钱,持续风.流快.活。
6婶张了张嘴,这两母女倒真是一心一意为对方着想。
不过这与他二人也无甚干系,他们是拿人财帛,与人消灾,何况这钱也轻易赚得很。两人收了荷包,又晃闲逛悠出了胡衕,从西市往谷阳桥一起而去。待来在桥头,朝下一望,便瞥见在桥下凉亭旁支着茶摊的汤伯,正舀了热茶端与路过的吃客。
“看甚么看?!再看少爷我砸了你的茶摊!”
魏婆子哈哈一笑,“那老婆子便静候二位佳音了。”
两个地痞等魏婆子走了,拉开荷包一看,果见两锭明晃晃的银锭子在里头,心道这魏婆子脱手真是风雅,也不晓得那谷阳桥头支茶摊的人家与她有何私怨,教她如此舍得下功本,只为了要人家那茶摊开不下去。
说罢又自袖笼里取出个素面儿的荷包来,“这里是十两定银,事成以后,另有酬谢。”
这在谷阳桥景家堰里做买卖的人家,都是小本运营,来交常常也俱是熟人,大师每日昂首不见低头见的,便是有个磕磕碰碰,也不是甚么过不得的怨气。可未曾见过有人如许往狠里打砸肇事的。
“你这孩子。”曹氏微嗔。女儿听了大夫的话,怕万一自外头带了寒气病气返来,老是如此谨慎翼翼地洗手戴着帕子,才来服侍她。
亦珍悄悄伏在母亲曹氏腿上,“女儿私行做主,回了官媒,女儿的婚姻大事,临时先搁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