顿了顿,又道:“只是科考宦途,不成强求,为师这里,也没有甚么能再教你们的,便送你端砚一块,预祝你杏榜得中。”
方稚桐望了望天,“该吃午餐了。”
奉墨忙笑嘻嘻道:“小的晓得缸甏行新开了间馆子……”
方稚松睇了弟弟一眼,“需得拂晓即起,查验了账册,再到各个行号去查抄库存,看哪些个料子销路恰好,哪些已然滞销。返来后需得想了对策出来,拿与掌柜筹议。再没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这等功德。”
两兄弟在绸缎行里直待到日头偏中,方稚松留弟弟在店里用饭,方稚桐婉拒,“我还要去先生家中,现在已晚了,下次罢。”
京中的掌柜的见此景象,忙叫人送了动静返来。父亲收到动静,连夜叫人从各个行号里调了相仿的绿妆花璎珞纱,装船运往都城。哪知那船衣料还未到都城船埠,那位娘娘已经因为企图暗害皇嗣,被皇贵妃毒酒一杯赐死。陛下天颜大怒,诛了那位娘娘九族。
京中一时民气惶惑,谁还敢穿绿妆花璎珞纱的衣裳?那一船的衣料只得原封不动地运回松江来,这一来一去,丧失不小。虽则不至于伤筋动骨,但是到底是很可观的一笔银子。厥后父亲设法疏浚了市舶司提举大人,终究将那一船料子货与琉球来的贩子,这才降落了丧失。
那已是十年前的事了,但当时的景象仍历历在目,影象犹新。方稚松永久也忘不了父亲急得吃不香睡不好,双颊眼看着便凸起下去。每日东奔西走,寻门路疏浚干系,又送银子又送美婢,几番周折方做成买卖。
方稚桐想一想,对兄长直言不讳:“不瞒大哥,将来我老是要结婚立业的,不想仗的父亲母亲给我的成本过一辈子。”
方稚桐耸肩,“大哥不必担忧我与你争些甚么,家里的买卖,弟弟偶然插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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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墨背着新得的端砚,小声问:“少爷,现下往那里去?”
方稚松一见弟弟面上暴露略略茫然的神采,便晓得本身如许说,他大略除了看出色彩分歧,还是一片茫然。
方夫人身后丫环一点点白了神采,低头侍立。
做买卖或可因一时境遇暴赢利,但要想一世只赚不赔,那是痴人说梦。他记得最清楚的,是有一年京里的一名娘娘独获圣宠,风头一时无两。因那位娘娘喜好一色翠绿妆花璎珞织金纱,以其做地子,拿捻金孔雀羽线在其上绣花制成褙子,花艳地虚,辉映成趣,煞是都雅,引得陛下赞不断口。一时京中达官朱紫家的女眷,纷繁效仿。
“父亲――”方稚桐欲言又止。
方稚桐想起本身院子里要死不活的奉池,悄悄一叹,“母亲,儿子院子里已有了两个大丫环了,翠荷畴昔,要委曲她降做二等丫环,如何使得?儿子想,母亲还是将她留着罢,如许儿子便能多到母亲跟前来,讨一盏好茶喝,母亲说是不是?”
方稚松颌,“那便先随我去巡店罢。”
方稚桐横了他一眼。奉墨也不惧他,自引了他到珍羞馆门前,“少爷,就是这家了。”
方老爷捋了捋髯毛,“这才是做学问的态度,不成一日懒惰。”
“兼丝布、浇花布、三梭布还是平常卖得最好的,兼丝布着色安稳悠长。既挺且软;浇花布朴实风雅,色彩明快,最宜制成承担后背儿,头巾门帘儿;三梭布光亮精密,精软透气。尤以丁娘子织的飞花三梭布质地最好,每年都贡至禁中……”方稚松细细地讲授给在一旁的方稚桐听。
“儿子本日正筹算去先生家中,向先生请教。”方稚桐恭敬地对父亲方老爷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