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铎沉默一会儿，俄然道：“我那日瞧多尔博举止得体，说话层次也清楚，四阿哥与六阿哥都不如他。你得空看顾下那几个的课业，该管束的不能宽纵了。”
钱昭转过身来，向多铎问道：“满人风俗，婚娶约莫在几岁？”
钱昭拨弄着点翠牡丹大簪，心道，约莫就在本年了。
多铎回道：“不必然，早则十二三，晚则十六七。东莪本年才十一，还早呢。”
“哦，是母猫？”钱昭挑眉，却道，“姑子是秃顶，又不是光身子，比方不当。”
卢桂甫道：“回福晋，前明宫中皇女十岁前也都要剃发。”
钱昭点头道：“我如何晓得。”
多铎差点喷了茶，又感喟道：“大寒天冻得够呛，怪不幸的。小七一见那猫光秃秃的，吓得都哭了。”
钱昭瞥了他一眼，道：“谁跟孩子计算。”
钱昭摆手不耐隧道：“哪学的内疚作态！就当他要死了，你去见最后一面。”
钱昭笑了笑，又道：“皇上仿佛与东莪同岁。你家男丁初婚，约莫都早吧？”
多铎出门以后，钱昭伶仃留下牧槿，对她道：“额尔德克刚回京，传闻受伤不轻，你去瞧瞧吧。”
她撂下笔，道：“叫人给它做件衣裳。一身长毛不知多脏！”一想起那牲口茸茸的一团，就感觉鼻头发痒。
卢桂甫见她没别的叮咛，躬身退了出去。
多铎问道：“这是解气了？”
钱昭闻言愣了：“如何会？”
“嗻。”牧槿忙应道。她也怕心神不宁迟偏差事，想着去看看也好。
多铎只是笑，钱昭将册子往台上一拍，道：“三格格今后不准剃秃了。”
多铎暗笑，道：“我觉得你厌上东莪了。”
多铎道：“东莪还没许嫁，客岁留发也不算晚。”
“女孩儿家剃成秃瓢……”钱昭说着蹙眉摇了点头。
想想事理是不差，可内心就是膈应。她也不辩驳，只道：“小七既然不喜好，过两天还给东莪就是了。”钱昭自月朔那日，连着几天都没如何理睬小七，迟早看一眼，余时都是奶娘看管。倒是多铎对那孩子靠近了很多，每日衙门返来都逗着他说会儿话。
钱昭坐在镜台前，让牧槿给她梳髻，回道：“这般大的女孩儿，就该捧着娇养的，有些脾气才好。我要有这么个女儿，一向惯着也无妨。东莪生得不错，就是头发怪丑的。”
卢桂甫接着答道：“就在头顶两侧留一绺，平时用红绦带扎成小鬏，十余岁时方才留发。”
“随你。”多铎抚着她肩膀笑道。
多铎忽而恍然，叹道：“是，一旦大婚便是成人。”
牧槿浑身一颤，咬了咬唇，问道：“福晋，他没大碍吧？”客岁额尔德克被调往山东平叛，以后便没有消息传来。
多铎道：“你就不讲理吧，都是一样地上打滚的牲口，貂裘穿戴不别扭，猫儿狗儿就脏臭？”
牧槿怨他不告而别，又没有只字片语捎返来，道：“福晋，我还是不去了。劳烦您着人问个安然就好。”
这时卢桂甫奉上来一本册子，是小七周岁的礼单。钱昭接过来，见他一脸欲言又止，便问：“你有甚么要说的？”
钱昭点头应了：“晓得了，待过完元宵，我见了先生再说。”
多铎瞧了一眼，感觉惨不忍睹，向钱昭抱怨道：“好端端一美娇娘，叫你剃成个姑子。”
王府管剃头的杂役技术一绝，黄猫满身除了头和爪垫，都给贴皮刮得干清干净，粉肉蹭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