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公公当即变了神采,强笑道:“主子那也是受命行事,还请大人恕罪则个。”
圣上痛心疾首,有力地闭上眸子,迟缓而又沉痛隧道:“太祖天子有训,后宫不得干政。太后无德,暗害忠臣,扰乱朝纲,年后便迁往太庙思过,无宣召,不得入宫。国舅爷是非不分,助纣为虐,暗害同僚,贬为庶人,永不任命。童氏后辈,若再有为非作歹之徒,可先斩后奏!秋老将军军功赫赫,追封为柱国大将军;秋夫人坚毅不渝,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;秋惊寒守燕北,平兵变,克北狄,灭三国,鞠躬尽瘁,劳苦功高,威德加於四海,功名垂於竹帛,特赐封地凉州,赏铁骑五万,俸禄二千石,加封为定北王,世袭罔替!从今今后,武将挂帅出征,家眷不必留京!”
大理寺卿、成王、御史大夫、刑部尚书大赞圣上贤明,崔敏、秋惊寒、童靖叩首谢恩。夜已阑珊,秋惊寒扶着崔敏跟在世人以后徐行向宫外走去,身后传来圣上嘶哑的呼喊,她停了留步子,没有转头。
他顿了顿,拿起桌上的清茶呷了一口,垂眸面无神采地念叨:“秋夫人,太傅大人掌上明珠,淮安人,及笄后随太傅大人迁至都城。仪态不凡,机灵聪明,晓得兵法,尝得先帝赏识,引为知己。后下嫁秋府少将军,洪庆四年诞下长女惊寒。洪庆十六年春,少将军战死,她也没能熬过那年的春季。那场战役的监军是安乐侯童靖,现在的国舅爷。也是同年,安乐侯被剥夺爵位,不再世袭罔替。”
慕致了望了望内殿,意味深长隧道:“秋府有南北之分,望公公好自为之。秋夫人当年的活命之恩,不知公公还记得几分?子归有酒,不知公公是否有故事?关于秋府,关于洪庆二十三年乃至是更早。本官戌时一刻在望江楼等您,但愿到时候能够听到实话。”
语气冷酷,却免除了尊卑,显得不疏离。
除却秋惊寒与太后,余人齐齐变色,惶恐不已,谁也未曾想过慈宁宫吃斋念佛的老佛爷竟然心狠手辣至此,更想不到秋府落败的背后竟然是太后的手笔。倘若小公子尚在,秋府、秋惊寒也许会是另一番风景,当真是天道不测,造化弄人。
“朝中之事,便不劳母后担忧了,您早点安息吧。”圣上生硬地应道,手脚一片冰冷。
太傅大怒,摇摇欲坠。秋惊寒一手按住崔敏,一手悄悄拍打他后背,助他顺气。皇上目光望望秋惊寒,又望望太后,哀思不已。太后启唇欲自辩,慕致远并没有给她机遇。
“迟早寒凉,还请姑姑珍惜凤体。”慕致远微微一笑,伸出右臂给太后搀扶,“姑姑礼佛之心如此虔诚,令人佩服,可如果伤了凤体,圣上恐怕难以放心措置朝政。”
成王、御史大夫、刑部尚书也跪了下来。童靖惊骇万状,提心吊胆地倒地。太后色若死灰,汗如雨下。
韩公公赴约时,只见慕致远一人自斟自酌,见他到来,慕致远并未多言,只是举了举手中的杯子表示。韩公公一扫常日谨小慎微的模样,痛饮三大坛。
秋惊寒勾唇冷冷一笑,顺次向皇上、太后抱拳一礼,扬声道:“末将秋惊寒拜见陛下与太后!”
言罢,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肥胖背影掩面而泣,哽咽若孩提。
“子归,你说她是不是早就晓得了?”屏风后的九五之尊哽咽道。
“公公方才说了甚么,子归没留意。倒是听韩九说,公公前几日在百忙中抽暇去了大理寺做客,子归对公公的去意感兴趣得很。”慕致远似笑非笑隧道。
“克日,在六部同僚的协同下,慈宁宫寺人总管韩公公他杀一案水落石出。韩公公,姑苏人,生于洪庆元年,六岁时父母双亡。族人图谋其财产,次年春遭谗谄,以盗窃之名逐出族。而后,流落街头,以乞讨为生。洪庆十年,流浪至淮安,元宵夜饥饿难耐,潜入某大户人家盗窃,被捕。恰逢府中仆人外孙女生辰,又得蜜斯讨情,不但免遭毒打,还获得一顿饱餐,并赏金银多少。洪庆十五年,净身入宫。十七年,服侍朱紫走神,失手打碎一宝贝开罪。幸得皇背工帕交讨情,他也因祸得福调往皇后的未央宫当差。二十二年,未央宫改名为慈宁宫,韩公公擢升为总管。经查,他这两次所遇的贵报酬同一人,此人诸位同僚都不陌生,那就是太傅大人的爱女,秋元帅的母亲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