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致远这才舒了口气,轻笑道:“我这儿有一封奏折,烦请流芳转呈陛下。”
“西戎被灭了,隗克敌、夏侯平被活捉了。”慕致远缓缓地说道,锋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。
慕致远点了点头,叹道:“我信赖你,但是征北军方才打完胜战,你晓得吗?”
“敌军除了北狄国王逃脱,隗克敌等十余将领被活捉,余者全军淹没。丘兹丞相领着千余人负伤而逃,夏侯平被沈将军活捉,其他十之八九全数战死。征北军……”说到这儿,张远顿了顿,“征北军,伤亡过半,厥后的救兵中,西北军只剩下六万,凉州军只剩下三万。”
“等你睡着了,给你换过药以后,我就走。”慕致远柔声道。
张远不再说话,二人就如许悄悄地相对而坐,直到日落,直到秋惊寒醒来。
“圣旨是真的。”
“如果子归未猜错的话,小阳起初的先生应当是淮安崔氏精挑细选的吧?他们俩,谁占了谁的便宜,还不必然呢。”慕致远满不在乎的笑道。
曲蘅满头大汗,惨笑道:“流芳固然鄙人,却也晓得不能谗谄忠良,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。请转告秋元帅,流芳对她的拯救之恩铭记在心。此番,另有多谢慕大人的指导,这才没有让‘曲蘅’二字遗臭万年。我立即回京,向圣上请罪。还请子归救我!”
次日,传来动静,征北军又屠一城。沈黑妞点兵十万直奔北狄而去,浩浩大荡。右贤王的神采当时就变了,刷白刷白的,比抹了脂粉还白。
又过了一日,崔显醒了,秋惊寒也终究醒来。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卢玄铁护送秋朝阳回京,也不知她到底跟秋朝阳说了甚么,竟然使得秋朝阳一步三转头,眼里噙着泪依依不舍地踏上了归程。紧接着,召见了张远,慕致远当时也在一旁。
她微微侧着身子,在屏风上投下一道昏黄的影子,淡若山川画,浓厚的哀痛缭绕在身侧,如烟似雾。
“从古浪郡战役开端,统统阵亡的将士全数登记造册,不要遗漏一兵一卒。务必详细记录好姓甚名谁、籍贯、何时参军、在哪位将军部下任何职、立过哪些军功、何时何地捐躯。此事由你亲身卖力,稍后我会命崔昊、崔显、关雄等人帮手你。”秋惊寒沉默了一会儿,舔了舔干裂的唇角,“现在,另有哪些将领受伤较轻,还能带兵兵戈?”
慕致远已经三天三夜未合眼,整小我瘦了一大圈,眼底充满淡淡的乌黑,下巴冒出了寸许的胡渣,衣衿上的褶皱也纵横交叉,的确是比当时在豫州遁藏暗害时还要落魄很多。但是,秋惊寒未醒,他甚么都顾不上了。
他们最后一人刚出去,秋惊寒便攥着胸口的衣衿栽了下去。慕致弘远惊失容,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杯,忙抱起她急唤军医。
“中军帐里统统反光的物什都不见了,这是大人做的吧?”张远笑问。
次日,崔昊赶到了函谷关,先去看了崔显和秋朝阳,一张脸已绷得很紧,看到面貌尽毁的秋惊寒时忍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一把鼻涕一把泪,真是不忍直视。
慕致远瞟了他一眼,见他神情不像扯谎,淡淡地问道:“朝廷收到雁门关的战报没有?”
“钦差随行中有我的旧识,他给我流露说朝廷要跟北狄媾和。崔大人正在前面稳住钦差,该如何是好?”张远急道。
“慕监军,一将成万骨枯,自古如此,不是麽?”秋惊寒端倪如霜,轻声嗤笑道,“本公子还是个大元帅呢!”
秋朝阳挑了挑眉,未再理他,对着慕致远轻声道:“师兄,你先去歇会儿吧。等姊姊醒了,我差人去唤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