盼儿奉迎似的将木头小羊举得高高的,软声软气道:“爹爹,我每天抱着小羊睡觉。”
“拿到这里干甚么?还不放回屋子去?”耿庆生却非常冷酷,乃至有些不耐烦。
酒菜将尽时,在厨房繁忙了好久的瑞娘终究得空过来,还将盼儿也带到了桌边。
他自言自语着,唇角微扬,眼眸晶亮。
“爹爹……”盼儿怯怯地靠在椅子边,伸手拉了拉耿庆生的衣袖。她已经换了洁净的衣衫,头发另有些湿漉漉的,看起来不幸兮兮。
夙渊见她不回应,又喊了一遍:“颜惜月。”
耿通沉了沉双眉,语重心长道:“不要让我在族中丢脸!”
“是啊……很奇特?”他睨着眼睛看她,神情竟与平素截然分歧,犹带着少年的稚气。
仆人忙跑去将门开了,身穿蓝色长衫的年青男人从门外撑着伞快步出去,身后背着包裹,风尘仆仆的模样。盼儿冒着大雨奔上前,举起手中的小羊,欣喜喊道:“爹爹!”
“北溟?”颜惜月一愣,手指也紧了紧,“有鲲鹏的北溟吗?莫非你之前就是在那看管东西,待了三百多年?”
可那双眼睛真美,眸子深处又模糊透出深深茶青,是倒映了灿烂星斗的一池春水,揉碎了珠光流彩的无瑕琉璃。
“甚么……”他只觉头晕目炫,下认识地抬手遮挡亮光,颜惜月顿足,扯着他的袖子,“你本身看看这是甚么?”
瑞娘绯红了脸低头不语,耿庆生略显难堪地笑了笑,也没回话。
颜惜月的确要无地自容了,夙渊的目光有些散,却还撑着精力轻咳一声,端起酒碗,“多谢嘉奖……我再敬族长一碗。”
“都收回了。出发的时候并未推测下雨,既然快到家了,就也没再过夜别处,干脆赶了返来,也没甚么事。”耿庆生规端方矩地答复了,随后又望向颜惜月与夙渊。
盼儿一边走,一边还不忘转头看耿庆生,可耿庆生始终背对着她。
“你喝醉了,从速归去歇息!”颜惜月板着脸将他一把拽起,向耿通父子推却。耿通见状也不便强留,便让一旁的仆人搀扶夙渊回房,颜惜月却还紧紧握着夙渊袖口,直言回绝以后带着他仓促分开。
男人将伞移到她上方,俯身看看,刚想要应对,却又敛容走过她身边,径直来到了堂屋里。
“那酒有毒?你有没有感觉难受?”颜惜月急得快步走到床前,夙渊却扬起脸看她,怔怔地不说话。她见他痴聪慧呆的,更是担忧,却又不敢再撩起他的衣袖。
“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,有甚么好避讳的?”耿通已经有些醉意,指着颜惜月与夙渊,进步了嗓门,“不信你问问这两位,是不是也盼望着早日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?!”
“你过来。”他还伸动手,微微扬起眉,的确就是个刚强又自大的少年郎。
他们借住的两间配房本是相邻,颜惜月径直将夙渊推动了门,随后反手落了门闩,抬高声音孔殷道:“你手上是如何回事?!”
颜惜月将近哭出来了,刚才在客堂里一眼望去,只觉他手腕发黑,惊吓之下也没细看。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妖怪喝醉后法力减弱,经常一下子透露本相,故此来不及多想就拽着他从速返来。
夙渊只是傻傻看她,她羞赧起来,俯身哄孩子似的说:“我帮你去办理水来洗脸,好吗?”
因儿子返来,耿通分外欢畅,又命仆人拿来了久藏的高粱酒,请颜惜月与夙渊咀嚼。颜惜月推说不善喝酒,耿通却很热忱地又倒了一碗,向夙渊道:“这是本地的特产,两位既然有缘到了南台村,必然要尝尝这酒的滋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