颜惜月将近哭出来了,刚才在客堂里一眼望去,只觉他手腕发黑,惊吓之下也没细看。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妖怪喝醉后法力减弱,经常一下子透露本相,故此来不及多想就拽着他从速返来。
“如何?”耿通饶有兴趣地看着夙渊。
可那双眼睛真美,眸子深处又模糊透出深深茶青,是倒映了灿烂星斗的一池春水,揉碎了珠光流彩的无瑕琉璃。
“是。”耿庆生替他倒酒,又看看酒菜上的两人,向父亲陪着笑容,“有客人在此,父亲说这私事做甚么?”
她背动手往前挪了挪,“那你是甚么变的?”
耿庆生正端着酒杯,低头看了她一眼,没有回声。
颜惜月看呆了,之前她乃至思疑他是否晓得酒是甚么东西做成的。可他喝罢以后,竟然面色如常,实在让她吃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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耿通捻须笑了笑,问道:“下着大雨如何还连夜返来?钱款都收回来了?”
“是啊……很奇特?”他睨着眼睛看她,神情竟与平素截然分歧,犹带着少年的稚气。
颜惜月宽裕非常,仓猝道:“不,我们不是……”
盼儿奉迎似的将木头小羊举得高高的,软声软气道:“爹爹,我每天抱着小羊睡觉。”
“爹爹……”盼儿怯怯地靠在椅子边,伸手拉了拉耿庆生的衣袖。她已经换了洁净的衣衫,头发另有些湿漉漉的,看起来不幸兮兮。
盼儿呆呆地看着他,不知所措。瑞娘握了握她的小手,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,才叫仆妇将盼儿带了归去。
回后院的路上,她一手打伞,一手抓着夙渊,身上被淋湿大半,非常狼狈。他明显有些含混了,一起上只是发楞,走路都飘。
“不必害臊,要不是一对儿,孤男寡女如何会在一起?”耿通哈哈笑着,拍着夙渊的肩膀,“这位小郎君固然手有些不便利,可长得还是很姣美……”
但是夙渊却紧紧握住了,颠三倒四隧道:“别怕……实在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登陆来……很多的东西,我见都未见过,另有很多的事情,我想都没想过……颜惜月,你不要老是笑我。”
而耿庆生还在与父亲闲谈,仿佛并未在乎她的目光。
因而他欢畅地笑,用了几分力将她拉近身前,道:“你跟我去北溟吗?无涯,就在北溟最深处。”
浑身湿漉漉的她已经跑了返来,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耿庆生的背影,手中还紧紧抱着小羊,刘海上渐渐地滴着水珠。
瑞娘绯红了脸低头不语,耿庆生略显难堪地笑了笑,也没回话。
颜惜月这才放松了些,摸索地拽拽他的衣袖,“莫非这些鳞甲,是你本身就有的?”
“他也不会喝酒。”颜惜月谨慎地说,可夙渊却接过满满的一碗酒,低下头就喝了一口。
“传宗接代是天经地义的事,有甚么好避讳的?”耿通已经有些醉意,指着颜惜月与夙渊,进步了嗓门,“不信你问问这两位,是不是也盼望着早日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?!”
屋子里尚未点灯,夙渊站在门口发怔,颜惜月忙又去点亮油灯,举到他近前晃了又晃,焦急道:“夙渊,夙渊!”
灯火在她身后腾跃摇摆,在夙渊望去,颜惜月好似在云端霞光间。他健忘了答复,怔笑着伸脱手,叫道:“颜惜月。”
“父亲。”他放下伞,在耿通身前垂手而立,端倪非常漂亮,只是精力有些怠倦。
夙渊只是傻傻看她,她羞赧起来,俯身哄孩子似的说:“我帮你去办理水来洗脸,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