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而一阵风雪来袭,她在困在了冰层中心,昂首再望时,已不见了莲华的光影。
清阙站起家,长袍簌落。挥袖拂过,一点紫光旋舞而出,在茫茫夜空下盘桓转圜。就像是遭到了紫光的呼唤普通,广宽雪地间模糊有海蓝色光点跃动,垂垂的,那些光点飞舞汇拢,终究化为了明丽长剑。
但是就在这死寂当中,不知那边传来一声弦动,幽幽然回荡缥缈,轰动了他的心神。
鹄立于高峦之间的森罗塔垂垂披拂了细雪,檐下铜铃在夜风中泠泠颤抖,一声声清寒入骨。
颜惜月沉默不语,渐渐地坐在了山洞一侧。腓腓看出仆人表情不佳,便也不敢叫喊,只悄无声气地来到近前,伸直在她腿上。夙渊迟疑了一阵,蹲在她身前,见她脸颊上血痕犹在,便抬手替她悄悄拭去。
清阙眼中厉色顿现,“悔怨?我何曾会为已没法窜改的旧事悔怨?!”
也不知为何心潮起伏,她俄然就抱住了夙渊,切近他的胸膛,悄悄地听着他的心跳。
她闻声一震,游移了半晌,才缓缓转过身去。
“我……”无可名状的惊骇感攫住了颜惜月的心,她冒死挣扎,冰丝却越束越紧。
颜惜月垂着眼睫,悄悄地点了点头。“但是……又该往那里去呢?”她茫然道。
她定定地望着夙渊,忽而道:“然后呢?”
又飞过一道道山岭,黑龙穿过云端,渐渐落下。
“是梦,你的梦境。”清阙扬袖,漫天风雪为之停滞空中,沉寂中,唯有他一人的声音。“为师已练成元神出窍,特来带你回山。”
阴霾了一整天的洞宫山终究在入夜后飘下了雪花。
她脸颊微热,别过脸道:“夙渊,你如何还是不懂事?”
夜色深蓝,白雪飘飘,云间高山隐现,竟是昆仑山之境。
“师尊……”她严峻地看着他完美无缺的脸,声音也颤栗,“你……你追到昆仑山了?!”
紧接着,云烟四周的莲花幻景亦随之摇摆暗淡,一朵接着一朵干枯式微。
忽又有人踏着满地厚雪迤逦而来,蓝衣飘飞,背负长剑,是她从未见过的英朗少年。
夙渊似是看出了她的苦衷,踌躇了一下,问道:“我们接下来还去寻访郁攸神君的下落吗?”
清阙霍然回身,这一层以内空旷寂静,除了他本身以外,并无别人存在。
“嗷嗷!要如何救?”腓腓焦心肠踏着四只脚,大尾巴摇来摇去,“腓腓要帮手!”
颜惜月将腓腓抱了过来,摸着它的脑袋低声安抚:“晓得了,你要乖乖的,等莲华醒来,再与你一起玩。”
两人皆沉默半晌,洞口有细雪斜入,夙渊道:“此生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尽是艰巨痛苦,与其苟活,不如了断。固然在你看来非常断交,可他们毕竟也煎熬了好久,或许死去也不失为完整摆脱。”
“……师尊?!”她不由自主地今后退避,满身生硬。就在近前的清阙只一探手,便扣住了她的肩膀,随后,无数乌黑冰丝自他袖中飞出,一刹时便将颜惜月紧紧束住。
长袍展动,玉冠莹莹。眼若秋潭,深沉寂静。
“你悔怨了吗?”俄然有个声音在耳边低语,带着讽刺的笑意。
“见了为师,怎会如此惊骇?”他打量着她,眼神不乏绝望,“先前是你决然分开,现在莫非不该向为师认错?”
说话间,他已四爪落地,停在了山谷当中。
她在内心深处大喊,清阙却好似明白她所想,上前一步,拂开她肩头的雪,低声道:“惜月,你走不了。”
她想找夙渊,但是四周雪深,莲华都已不见,只剩她单独一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