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了东华门往前,又走多时,到一・个地点,见门前站着几个女子,衣服整齐。公子便问:“王定,此是那边?”王定道:“此是旅店。”乃与王定进到酒楼上。

公子初年柳陌游,玉堂一见便绸缕。

那金哥就报与老鸨晓得。老鸨仓猝出来驱逐,请进待茶。王定见老鸨留茶,心下镇静,说:“三叔可归去罢。”老鸨传闻,问道:“这位何人?”公子说:“是小价。”鸨子道:“大哥,你也出去吃茶去,如何这等小器?”公子道:“休要听他1跟着老鸨往里就走。王定道:“三叔不要出来。俺老爷晓得,可不干我事。”在后边自言自语。公子那边听他,竟到了内里坐下。

玉堂春低头不语。慌得那鸨儿便叫:“我儿,王公子好个美美人物,年纪不上十六七岁,羹中广有金银。你若打得上这个主几,不但名声好听,也勾你一世受用。”玉姐传闻,立即打扮,来见公子。临行,老鸨又说:“我儿,用心阿谀,不要怠慢他。”玉姐道:“我晓得了。”公子看玉堂春公然生得好:鬓挽乌云,眉弯新月。肌凝瑞雪,脸衬朝霞。袖中玉笋尖尖,裙下金连窄窄。雅淡打扮偏有韵,不施脂粉自多姿。便数尽满院名妹,总输他非常□□。

又说:“本日是王公子,明日就是王姐夫了。”叫丫头收了礼品出来。“小女房中还备得有小酌,请公子畅怀痛饮。”公子与玉姐肉手相搀,同至香房,只见围屏小桌,果品珍羞,俱已安排完整。公子上坐,鸨儿自弹弦子,玉堂春清唱侑酒。弄得三官骨松筋痒,神荡魂迷。王定见天气晚了,不见三官解缆,连催了几次。丫头受鸨儿之命,不与他传。王定又不得进房,等了一个傍晚,翠红要留他宿歇,王定不肯,自回下处去了。公子直饮到二鼓方散。玉堂春殷勤伏侍公子上床,解衣寝息,端的男贪女爱,倒凤颠驾,彻夜友情,不在话下。

玉姐偷看公子,眉清目秀,面白唇红,身材风骚,衣裳清楚,心中也是暗喜。当下玉姐拜了公子,老鸨就说:“此非高朋坐处,请到书房小叙。”公子相让,进入书房。公然清算得精美,明窗净几,古画古炉。公子却偶然细看,一心只对着玉姐。

次日清算启程,干定与公子送别,转到北京,另寻寓所安下,公子谨依父命,在寓读书,王定讨帐。不觉三月不足,三万银帐,都收完了。公子把底帐扣算,分厘不欠,分付王定,选日起家。公子说:“王定,我们事体俱已完了,我与你到大街上各巷口闲耍片时,来日起家。”王定遂即锁了房门,分付仆人家用心看着生口。房东说:“放心,小人晓得。”二人离了寓所,至大街旁观皇都景色。但见:火食凑集,车马喧阗。火食凑集,合四山五岳之音;车马喧阑,尽六部九卿之辈。做买做卖,总四方上产奇珍;闲荡闲游,靠万岁承平洪福。到处胡同铺斑斓,家家杯牵醉星歌。

正喝酒中间,听得传语公子叫王定。王定忙到书房,只见杯盘列举,本司自有承诺乐人,奏动乐器。公子畅怀乐饮。王定走近身边,公子附耳低言:“你到下处取二百两银子,四匹尺头,再带散碎银二十两,到这里来。”王定道:“三叔要这很多银子何用?”公于道:“不要你闲管1玉定没何如,只得来到下处,开了皮箱,取出五十两元宝四个,并尺头碎银,再到本司院说:“三叔有了。”公于看也不看,都教送与鸨儿,说:“银两尺头,权为令爱初会之礼;这二十两碎银,把做赏人杂用。”王定只道公子要讨那三姐归去,用很多银子。传闻只当初会之礼,吓得舌头吐出三寸。却说鸨儿一见了很多东西,就叫丫头转过一张空桌。王定将银子尺头,放在桌上。鸨儿冒充谦让了一回。叫玉姐:“我儿,拜谢了公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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