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姐偷看公子,眉清目秀,面白唇红,身材风骚,衣裳清楚,心中也是暗喜。当下玉姐拜了公子,老鸨就说:“此非高朋坐处,请到书房小叙。”公子相让,进入书房。公然清算得精美,明窗净几,古画古炉。公子却偶然细看,一心只对着玉姐。

按临驼马冤想脱,百岁姻缘到白头。

那金哥就报与老鸨晓得。老鸨仓猝出来驱逐,请进待茶。王定见老鸨留茶,心下镇静,说:“三叔可归去罢。”老鸨传闻,问道:“这位何人?”公子说:“是小价。”鸨子道:“大哥,你也出去吃茶去,如何这等小器?”公子道:“休要听他1跟着老鸨往里就走。王定道:“三叔不要出来。俺老爷晓得,可不干我事。”在后边自言自语。公子那边听他,竟到了内里坐下。

玉堂春低头不语。慌得那鸨儿便叫:“我儿,王公子好个美美人物,年纪不上十六七岁,羹中广有金银。你若打得上这个主几,不但名声好听,也勾你一世受用。”玉姐传闻,立即打扮,来见公子。临行,老鸨又说:“我儿,用心阿谀,不要怠慢他。”玉姐道:“我晓得了。”公子看玉堂春公然生得好:鬓挽乌云,眉弯新月。肌凝瑞雪,脸衬朝霞。袖中玉笋尖尖,裙下金连窄窄。雅淡打扮偏有韵,不施脂粉自多姿。便数尽满院名妹,总输他非常□□。

公子看得目炫狼籍,心内迟疑,不知那是一秤金的门。正思中间,有个卖瓜子的小伙叫做金哥走来,公子便问:“那是一秤金的门?”金哥说:“大叔莫不是要耍?我引你去。”王定便道:“我家相公不嫖,莫错认了。”公子说:“但求二见。”

黄金数万皆消耗,红粉双眸在泪流。

公子暗想:“在这主子手里讨针线,好不利落。干脆将皮箱搬到院里,自家便当。鸨儿见皮箱来了,更加阿谀。端的朝朝寒食,夜夜元宵,不觉住了一个多月。老鸨要生心科派,设一大席酒,搬戏演乐,专请三官玉姐二人赴席。鸨子举杯敬公于说:“王姐夫,我女儿与你成了佳耦,地久天长,凡家中事件,望乞搀扶。”那三官内心只怕鸨子内心不安闲,看那银子如同粪土,凭老鸨扯谎,欠下很多债负,都替他还,又打多少金饰酒器,做多少衣服,又许他改革屋子,又造百花楼一座,与玉堂春做卧房。

次日清算启程,干定与公子送别,转到北京,另寻寓所安下,公子谨依父命,在寓读书,王定讨帐。不觉三月不足,三万银帐,都收完了。公子把底帐扣算,分厘不欠,分付王定,选日起家。公子说:“王定,我们事体俱已完了,我与你到大街上各巷口闲耍片时,来日起家。”王定遂即锁了房门,分付仆人家用心看着生口。房东说:“放心,小人晓得。”二人离了寓所,至大街旁观皇都景色。但见:火食凑集,车马喧阗。火食凑集,合四山五岳之音;车马喧阑,尽六部九卿之辈。做买做卖,总四方上产奇珍;闲荡闲游,靠万岁承平洪福。到处胡同铺斑斓,家家杯牵醉星歌。

离了东华门往前,又走多时,到一・个地点,见门前站着几个女子,衣服整齐。公子便问:“王定,此是那边?”王定道:“此是旅店。”乃与王定进到酒楼上。

公子坐下,看那楼上有五七席喝酒的,内里一席有两个女子,坐着同饮。公子看那女子,人物清楚,比门前站的,更胜几分。公子正看中间,酒保将酒来,公子便问:“此女是那边来的?”酒保说:“这是一秤金家丫头翠香、翠红。”三官道:“生得清气。”酒保说:“这等就说斑斓?他家里另有一个粉头,排行三姐,号玉堂春,有十二分色彩。鸨儿索价太高,还未梳拢。”公子传闻留意,叫王定还了酒钱,下楼去,说:“王定,我与你春院胡同逛逛。”王定道:“三叔不成去,老爷晓得怎了公子说:“无妨,看一看就回。”乃走至本司院门首。公然是:花街柳巷,绣阁朱楼。家家品竹弹丝,到处调脂弄粉。黄金买笑,不过公子天孙;红袖邀欢,都是妖姿丽色。正疑香雾弥天蔼,忽听歌声别院娇。总然道学也*,任是真憎顺破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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