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举一动,俱要留意。千分歧,万分歧,是贪了小便宜。在山东兖州府马头上,各家的管家翻开了银包,兑了多少铜钱,放在皮箱里头,压得那马背郎当,担夫痑软。一起上见的,只认是银子在内,那边晓得是铜钱在里头。行到河南府荣县处所附近,离城另有七八十里。路上萧瑟,远远的听得钟声清澈。昂首旁观,望着一座大寺:苍松虬结,古柏龙蟠。千寻峭壁,插汉芙蓉;百道鸣泉,洒空珠玉。螭头高拱,上逼层霄;鸱吻分张,下临无地。颤巍巍恍是云中双阙,光灿灿如同外洋五城。

贼髡毒手谋文士,淑女双眸识俊儒。

众举人闻声说了星掉队园,决应在我们几人以内,欲待答允过宿,只要杨元礼心中迷惑,密向众同年道:“如许偏僻寺院,和尚表面虽则殷勤,民气难测。他苦苦要留,必有原因。”众同年道:“杨年兄又来陈腐了。我们连主仆人夫,算来约有四十多人,那怕这几个村落和尚。若杨年兄行李万有他虞,都是我世人补偿。”杨元礼道:“前边只要三四十里,便到歇宿地点。还该赶去,才是事理。”却有张弢伯与刘取之都是极欢畅的朋友,心上只是要住,对元礼道:“且莫说天时已晚,赶不到村店。此去途中,另有可虑。现成如许好僧房,受用一宵,明夙起家,也不为误事。若年兄需求赶到市镇,年兄自请先行,我们不敢作陪。”

但见稠阴夹道,曲径纡回,中间多少旧碑,七横八竖,碑上笔迹恍惚,看起来唐时开元年间制作。正看之间,有小和尚疾忙进报。随有中年和尚油头滑脸,摆将出来,见了这几位冠冕客人踱出去,便鞠躬迎进。一一名见礼看坐。问了某姓某处,小和尚掇出一盘茶来吃了。那几个随即问道:“师父法号?”那和尚道:“小僧贱号悟石。各位相私有何尊干,到荒寺颠末?”世人道:“我们都是赴京会试的,在此颠末,见寺宇整齐,出去随喜。”那和尚道:“失敬,失敬!家师远出,有失驱逐,却怎生是好?”说了三言两语,走出来分忖道人摆茶果点心,便走到门前旁观。只见行李非常富丽,跟从人役,个个鲜衣大帽。眉头一蹙,计上心来,悄悄地欢乐道:“这些行李,若谋了他的,尽好受用。我们如许偏僻空中,他每在此逗留,恰是天送来的东西了。见物不取,失之千里。不免留住他们,再作区处。”回身出去,就对众举人道:“各位相公在上,小僧有一言相告,勿罪冒昧。”众举人道:“但说何妨。”

世人尝得酒味甘美,上口便干。本来这酒不比平常,倒是把酒来浸米,曲中又放些香料,用些热药,做来色彩浓酽,仿佛虎魄普通。上口甘香,吃了便觉神思昏倒,四肢痑软。这几个会试的路上吃惯了歪酒,水般样的淡酒,药般样的苦酒,另有尿般样的臭酒,这晚吃了恁般浓醖,更加放出意兴来。猜拳赌色,一杯复一杯,吃一个不祝那悟石和尚又叫小和尚在外厢陪了这些家人,叫道人支撑这些轿夫马夫,高低人等,都吃得泥烂。

却说那和尚也在席上陪酒,他便如何不受酒毒?他每分付小和尚,另藏着一把注子,色味虽同,酒力各别。间或客人答酒,只得呷下肚里,却又有解酒汤,在房里去吃了,不得昏倒。酒散归房,大家熟睡。那些贼秃们一个个磨拳擦掌,考虑脱手。悟石道:“这事须用乘机取势,不成迟延。万一酒力散了,便难做事。”分付各持利刃,悄悄的步到卧房门首,听了一番,思待进房,中间又有一个四川和尚,号曰觉空,悄向悟石道:“这些书呆不难了当,必须先把跟从人役完了事,才进内房,这叫做斩草除根,永无遗患。”悟石点头道:“说得有理。”遂回身向家人安息去处,掇开房口,见头便割。这班酒透的人,匹力扑六的仿佛切菜普通,一齐杀倒,血流各处。实在堪伤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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