苗条的手指一展，绯红的珠子在他掌心上方幽幽浮动，如水月光无声流转。
“不成能！”她咬牙切齿，声音竟变得嘶哑沉重，与本来判如两人。
“有妖有妖！”莲华在四周飞来飞去。颜惜月的心为之一沉，屏住呼吸昂首往上看。
颜惜月硬下心肠，持续道：“很多年前，他就已经归天，你何必还滞留在这里？他不会返来了，小夏，你也该赴往鬼域，早日归入循环……”
小夏被胸前的利剑穿透了，收回痛苦的嘶叫。
她的眼里尽是血红，神采煞白，青紫色的斑痕已经爬满脸颊，一头青丝倏然散飞，如无数触须在夜色中伸开。
颜惜月循着它的踪迹掠过一座又一座山峦，穿过幽黑深林，踏过酷寒山溪，直追到夜色殆尽，东方微明。最后一道高崖就在面前，西风荡荡，吹得人肌骨生寒。她已然精疲力尽，但见莲华飞到绝壁绝顶倏然下坠，当即奋不顾身地扑掠向下，袖间银索斜射缠住崖间松树，身子便在风中来回摇摆。
那颗绯红珠子滴溜溜在地上转了几圈，缓缓的，停在了小夏裙边。
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窗棂四散飞出，碎屑中七盏莲华凝集如箭，直射向子谦肩后。他霍然回身，一刹时肋下又钻出无数条藤蔓，啸叫着卷成旋涡，想将莲华狠狠搅碎。
他却并未与她说话，朝着小夏冷酷道：“万物归宗，既已身故，为何还在这荒山淹留？就算你再等上百年千年，也是白费时候。他死去已久，早就再世为人，你却还执迷不悟？”
讶异间，黑衣男人抬起手，那点红光好似还沉沦那处，盘桓好久以后，才渐渐飞到他身前。
“莫非还要放在这里，让那些树妖狐精夺去？”他说着，身形已倏然掠向远处沉翠山峦。
火线是莽莽青山，那身影却忽而腾空斜掠，在山岩绝顶消逝了踪迹。颜惜月身形一顿，急唤：“小七！”
“入了循环我也找不到子谦了……”小夏以血红的眼睛幽幽看着颜惜月，祈问道，“他……是如何归天的？”
“看我本领！”莲华蓝光四溢，在夜色下扭转半晌，随即朝着西南边向的山峦直飞而去。
颜惜月滞了滞，不信赖地盯着他，道：“那你要将它带走？我又不知你到底是甚么来源……”
她惊叫着挣扎，但尖长如细爪的叶子飞速伸展，将那绯红色的珍珠死死裹住，猛地拽向火线。
小夏震了震，那刹时仿佛停止了呼吸。颜惜月等了半晌，她却始终未曾出声，也未曾转头，就像泥塑普通站在不竭摇摆的灯影里。
“不会又追丢了吧？”颜惜月烦恼懊丧，哈腰发力，想要跃上山崖。可这时，却忽觉本身紧紧抓住的那古松悄悄一沉。
她还在梦话，颜惜月有些不忍，男人已低垂视线，右手捻诀。
狼籍的长发披覆了小夏的脸庞，她好似已被抽去了全数精力，隔了好久才衰弱地笑：“我觉得，就算他死了，也会像我一样，忘不了许下的承诺，终究还会回到这里，找我……他说过，不喜好城里的繁闹，情愿与我一起住在山中，再开个酒馆，请他的老友们过来喝我酿的酒……”
他冷哂，语声安静地不起一丝波纹，“过了忘川，前尘旧事俱已忘记。你早该去往循环，却在此化为怨鬼，莫非想要永久不得循环？”
“我没有死，我不是鬼！”小夏怒喊着，霍然转头。
风声凄厉，枝桠在身下缓慢断裂，小夏的灰影亦紧追而来，在半空中探爪伸向她的双目。
“又是你！”颜惜月惊诧地望着那人。他似是低眉瞥了她一眼，随后身影一动，便呈现在了她近前的枯松上。